第73章 忍无可忍再忍忍

  • 帝殷
  • 长乐驸马
  • 2269字
  • 2024-12-21 00:13:24

临淄王的高兴,几乎快要隐藏不住。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临淄军只有主动攻打成皋才能引出殷军奇兵’的意思,殷蛟的破解之法应该是将计就计,派军攻打成皋,诱使殷军的奇兵出现。

但是没想到,这孩子竟能站在全局考虑,完全不被敌人的战略牵着鼻子走。

什么叫全局?

没有忘记此前邹柳选择死守成皋的战略是因为什么而失败,进而选择主动进攻。

什么叫不被敌人的战略牵着鼻子走?

不是敌人打一拳,我防守或者我还一拳,而是一直有自己的战略打法布置,并丝毫不动摇的执行。

他此前用‘第一拳’‘第二拳’等等说法,未尝不是一个陷阱。

什么意思呢?

如果殷蛟只考虑不断解开敌人打来的一拳又一拳,那就只能被动接受敌人的战略打法。

可是他没有,解开邹柳第二拳固然重要,但是己方完全可以不用解开,让他一拳打空。

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邹柳他拖不起!

此前死守成皋关是他最佳的选择,可是他为什么放弃这个选择?

是他不想吗?

不是,是长安那边给他压力,令他只能放弃这个打法。

如此一来,邹柳既然不能选择死守,那他就得想办法破敌。

他一日无法击溃临淄军,他身上的压力就会一日大过一日。

长此以往,他能拖延下去吗?

答案是肯定的,他拖不了。

临淄王想都不用想,如果再过一段时间,邹柳还是不出奇兵,选择等自己先攻打成皋关,那身在长安的皇帝就得催促他动手。

这无关乎战略布置,纯粹是多面博弈。

邹柳的战场只有中原,只有成皋。可他不知道的是,临淄王已经悄无声息的在长安掀起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

在那里,邹柳没有任何布置。

临淄王真的很高兴,殷蛟思路清晰,且记得所有的战略细节以及各种博弈过程,并能够将这些全部联系起来。

这一点,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毫不夸张的说,他麾下的那些将军就算知道的信息和殷蛟一样多,那也未必能如自己儿子这般做出合理的应对之策。

现在,临淄王无比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跟着楚王造反,而是一直等到最后,等到救出这个儿子。

截至目前为止,嫡长子的表现,令他找不到丝毫缺点,乃至于,十分满意。

而想通一切的殷蛟也暗自感到心惊,从临淄王的话里话外,他能察觉到对方早有洞悉邹柳的‘欲盖弥彰战法’。

乖乖,我的父王竟如此可靠!

高兴之余,他不免感到一些失落。

原本还以为自己选修课学过‘前人’留下的各种经验,就算不能看破所有的敌军战略,至少也能洞悉七八成。

但是今天,他又被上了一课。

见儿子眼眸中露出的一丝失落,临淄王有些不解。

“你觉得自己说的不对?”

他还以为儿子在质疑他自己刚刚说的不对,这才不开心。

可是不对啊,他也没说儿子说的不对啊。

殷蛟摇摇头,“并非如此,孩儿认为自己所思所想所言并没有错。只是,这些东西,孩儿本该早点看明白,没想到,今日有父王点拨,这才看清迷雾。”

原来如此,这小子,对自己的要求还真是严格啊。

临淄王听完儿子的话,心里十分感概。

这小子的性格,若是叫父皇知晓,只怕会喜欢的不行呢。

一念至此,他脸色一整,严肃教育道:“记住,人都有成长的过程。所谓猛将发于卒伍,主将成于百战。你眼下年纪还小,只需继续保持这份上进之心便可。万不可贪多嚼不烂,妄念一口而肥。”

闻言,殷蛟当即点头。

“孩儿谨记于心。”

紧跟着,殷蛟确认道:“所以,父王,孩儿方才所言的对吗?”

临淄王颔首。

见状,殷蛟脸上忍不住露出畅快的笑容。

想通一切,殷蛟道:“父王放心,孩儿会派遣斥候小心巡查颍川,以及日日防备敌军可能从河内渡河。”

现在局势很明朗,他们可以一边不痛不痒的攻打成皋关,以此告诉临淄军上下,我们现在呈攻势,优势在我们,以此稳定军心。

另一边,派遣斥候重点针对殷军可能出奇兵的两个位置,进行严密巡查。

最后,暗中聚集精锐,等待殷军的奇兵出现。

从邹柳被迫放弃死守成皋关那一刻开始,主动权就不再是他的,而是临淄军的!

现在,临淄军只需耐心等待,小心戒备。

见儿子想通一切,临淄王自然不会阻止儿子主动做事。因此,他只是嘱咐殷蛟遇事小心,不可冒进。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隐秘所在。

邹柳掀开树枝,看着广阔天空,久久无言。

在他身后,一名斥候刚刚说完成皋关的战事。

总结而言就是,临淄军的确在打成皋关,但是并没有如他们猜测的那样全军出击。

而是打得很漫长,同时也很散漫。完全没有一鼓作气拿下成皋关那种气势,反倒是类似试探。

这让邹柳无法接受。

很明显,临淄军在忌惮什么,这才没有强攻成皋。

可他们忌惮什么呢?

我吗?

不,这不可能,邹柳很清楚,知晓他真正战略的人都是绝对可以相信的心腹,消息不可能泄露。

可眼下……

一名校尉走上前,对那个斥候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退下。

“太尉,我们还是按兵不动吗?”

邹柳沉默,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如果可以,他当然想继续蛰伏。

但,怕就怕在……

“如果再没有好消息传回长安,恐怕那边……”校尉没有说完,但已经将邹柳‘怕’的原因说了出来。

再一直僵持下去,只怕天子会再度派人过来督促自己破敌。

他不担心天子杀自己,他真正担心的是天子一直催促自己。

打仗,是不能着急的。

如果短时间内,自己这边还是一无所获,只怕天子会将自己召回长安啊。

想到这里,邹柳心里蒙上一层阴影。

从前还不觉得,但现在他总算知道临淄王为何能镇的住齐地。

在那个远离关中的海滨之地,能够坐稳封国王位的临淄王,果然不是什么凡俗之辈。

他,轻敌了。

在战争中,只要敌人令自己陷入被动,要么就是己方主将不如敌人主将,要么就是己方主将轻敌。

邹柳不承认自己不如临淄王,他只认为自己轻敌。

可现在,为时已晚。临淄王能继续打得漫不经心,但是自己不能。

轻轻吐口气,邹柳下令。

“再等等!”

他,还是打算再等一等。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打一场亳无把握的战争。

就算是出奇兵,行险攻,那也得有把握才能出击。

“是!”校尉应命,转身下去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