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那年夏至。
六十度的柏油马路烫穿运动鞋底，灼热空气像硫酸灌入鼻腔。当我踉跄着栽倒在融化的斑马线上时，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十八楼落地窗前，嫂子把最后半瓶矿泉水浇在了她养的兰花上。
“啪！”
空调遥控器砸在墙上的声响让我猛然惊醒。后颈黏着汗湿的碎发，中央空调出风口呜呜吹着冷风，手机屏幕显示2023年6月18日——极热末日倒计时三天。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在梳妆镜前扯开睡衣领口。锁骨下方那道月牙形烫伤正在渗血，和前世被推搡时撞到滚烫铁门的伤痕位置分毫不差。
“叮——”
手机弹出闺蜜林柚的语音：“晚晚，你嫂子又在业主群造谣你偷她金镯子……”
我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却在玄关撞见正在试戴新手表的嫂子。她脖子上那条梵克雅宝四叶草项链，是用我父母车祸赔偿金买的。
“又要去找你那个穷酸闺蜜？”她挡住门把手，“别忘了这个月该你交物业费。”
落地窗外传来蝉鸣嘶哑，我盯着她浮肿的眼袋突然笑了。上辈子就是这对挂着十万块眼霜也消不下去的眼袋，在断水第三天把我推出门外。
“物业费是吧？”我从包里抽出黑卡拍在鞋柜上，“用这个刷，记得开发票。”
地下车库里，林柚的二手皮卡已经装满军用级净水器。她利落地甩给我一沓清单：“按你说的，城郊防空洞已经租好。压缩饼干、维生素片、太阳能板都到货了，现在差二十台工业冰柜。”
我们相视一笑。没有人比她更懂我凌晨三点那通语无伦次的电话意味着什么，就像大一那年宿舍失火，她踹开变形的防盗窗把我从浓烟里拽出来时一样。
采购进行到深夜，嫂子忽然打来视频电话。镜头扫过客厅里成箱的依云矿泉水，她新做的水晶甲正搭在我珍藏的勃艮第红酒杯上。
“晚晚，你王哥说最近治安不好……”她拖长语调，“听说有人在西郊仓库区囤货，该不会是……”
我切换摄像头对准酒店标间：“在陪客户喝酒呢。”画面边缘，林柚正把最后一批医用防护服从货运电梯推进来。防空洞监控屏幕上，嫂子蹑手蹑脚推开我卧室门的画面清晰可见。
空调突然发出古怪的嗡鸣。鱼缸里，昨天刚买的金鱼翻着肚皮漂上水面，龟裂的鱼鳞在恒温26度的房间里诡异卷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