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为民吃完饭就准备进城。
这一次再去豫南人就更多了，至少二十几个人。
二十几个人出行乘车就成了问题，总不能分开走吧。
他准备进城想想办法。
“等等”，老妈苗翠花叫住了他，然后掏出一张卡递给他。
张为民很惊讶：
“妈，给我卡是什么意思？”
苗翠花瞪了他一眼说：
“又买了那么多台车，身上没钱了吧。
这些日子你爸他们安装了几十套水箱架子，
全都存在那张卡里，让你带上看见什么好东西再继续买买买。”
张为民都没敢伸手，老妈这话里有话的，他不敢接招。
张援朝嘿嘿嘿地笑了。
还是自己老婆厉害，拿捏儿子那是毫不含糊。
张为民陪着笑，小声说：
“母亲大人，钱吧，我身上还有。
这些东西是我帮了个大人物的忙，人家一高兴，半卖半送的。
没花了几个钱，我身上还有呢！”
苗翠花，张援朝一起看向苗希圣。
苗希圣笑着说：
“还真是，他出谋划策帮了大老板一个大忙，让大老板避免了几百万的损失，这些东西人家只收了三十万。”
“多......多......多少？”
张援朝眼睛瞪的比鸡蛋还大。
苗希圣点头：
“三十万。我和小民一起去转的账不会错的。”
张援朝不相信的再次问：
“是不是剩下的那些车成色都不怎么样？”
苗希圣笑了：
“怎么可能！都是83年的车，人家村里发展工业，都不种地了，只用了一年就扔库房里了。
十台车都是一水的新车，还有哪些小四轮拖拉机，都在九成新。
那个副村长羡慕地跟我说，你外甥走了狗屎运了。”
张援朝脸色潮红，声音急促：
“赚了，这小子又赚了，治不住了。”
苗希圣也点头：
“对，赚了，大赚。”
苗翠花听说儿子赚了，顿时喜笑颜开。
张为民悄悄松了口气，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苗翠花上头。
说起来都是泪，从小他就被擀面杖打怕了。
“叮铃铃”，一辆自行车响着铃从工地门前路过。
张为民探头一看，来的竟是儿时的伙伴，赶紧大声喊：
“大林，去哪里？”
大林回答：
“县城，给我哥买药。”
“正好，捎我一程。”
张为民飞也似地跑了出去，纵身跨上了自行车后座。
苗翠花笑了：
“这个臭小子，溜得倒是挺快。”
张援朝也笑了，他说：
“翠花，这顿打先攒着，一会等他回来一起打。
我敢打赌，你儿子待会绝对是骑着摩托车回来的。”
苗翠花喜滋滋地说：
“为什么打我儿子，买摩托车的钱都是他自己挣得。
这证明我儿子有本事，我才舍不得打呢。”
大林是张为民儿时的伙伴，小学没读完就辍学了。
平时没什么事，跟着别人当小工。
他哥哥从小身体就弱，抱着药罐子长大的，他就是去县城给他哥抓中药的。
“他最近咳得厉害，我嫂子很害怕，让我赶紧去抓药，我借了邻居家的自行车就出来了。”
大林絮叨着告诉张为民。
张为民问道：
“大林，你哥到底是什么病，没去医院检查过吗？”
“没用的，大夫说了，他这是胎里带，治不好的，中药能维持住就不错了。”
张为民沉默了。
生老病死每个人都要经历，但大林的哥哥太年轻了。
医生没办法，他更没办法。
他在县城边就下了车，步行走进了县城。
西子县城还是儿时记忆中的样子，古朴沧桑的城墙，威武雄壮的城门，明清时的古老建筑。
大青石铺就的街道，历经数百年被踩磨得光滑异常。
他知道这些古老的印记不会存在多久了，90年代中后期县城就要开始建设了。
30年后，这些古老的建筑就会被一栋栋高楼大厦替代，功过是非，只有留给历史去评判了。
尚未发展之前的县城很小，只有几条窄小的街道。
夏天热，街道上行人寥寥。
张为民信步由缰地走到了中心街道的商贸中心。
还是那几个工作服，两个年轻的男子安装自行车，大圆脸的女人依旧坐在门口嗑瓜子。
又从后面转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矮个子中年人。
看见张为民远远观望墙角边的那辆嘉陵70摩托车，中年人赶紧招手想要打招呼。
圆脸女人说话了：
“经理，甭理他，就是个闲溜达的。
你看看那身穿着打扮，像是买得起摩托车的人吗？
前些日子就有人围着摩托车乱摸，让我给赶走了。
年纪不大，个子很高！
哎，好像就是他，这家伙又来了。”
中年男人瞪了她一眼，赶紧起身笑着招呼：
“小伙子，想要个什么车？需不需要我给你推荐一下？”
这个人还挺热情，张为民也笑着点头：
“师傅，咱们公司就这一辆摩托车吗？还有大一点的吗？”
沈国宾很惊讶，这小子口气真大，还嫌小，你知道这东西多少钱吗？
“小同志，这是纯进口嘉陵70摩托车，单价一万六千多，再大的......”
沈国宾言下之意就是更贵了的意思。
张为民笑笑：
“算了，就这辆吧，大的以后再说。
最低多少钱？”
大圆脸女人不高兴地说：
“我们这是国营单位，你以为是农贸市场吗？
一万六千八，不讲价。”
张为民招招手，沈国宾走了过来。
“师傅，我还是跟你说吧。
就要这辆黑色的嘉陵，现金还是转账。”
沈国宾懵了，好半天才说：
“转账最好。”
张为民点点头说：
“工行的可以吗？”
“几大行的都可以。”
张为民转身就走，到了门口才发现后边没人跟着。
他诧异地转身：
“工行，你不去我怎么转账？”
......
揣好发票，张为民把摩托车推出来坐上去试了试。
他183的个子，两条大长腿，坐上去确实有点憋屈。
便笑着说：
“有点小了，老沈，有本田CG125的货源吗？
有的话，进货的时候帮我稍一辆。”
沈国宾回答：
“有。小伙子，CG125四万多呢，你确定要？”
张为民点头：
“怕进回来我不要了，我先给你五百块钱的定金，总应该信了吧。”
沈国宾接过张为民手里的五百块钱，脸上露出了震撼的表情。
“小老板，你放心，一个月之内我保证给你弄回来。”
张为民骑着摩托车一骑绝尘。
商贸公司的讨论还在继续。
沈国宾：
“这是县里哪位的公子，一万七眼睛都不眨，真是花钱如流水。
是挑大粪那家的少爷，还是拉平车那家的公子。”
他说的是县城的两位传奇人物。
一个早先是在县城挑大粪的，80年代初就去南方做生意，去年才回来在县城折腾的很厉害。
据说身价不菲。
他在县城买了好大的一块地皮，听说是要盖什么大厦。
另一个是个送货的，80年代初就开始拉着平车给各县城家大饭店，小饭馆送酒送饮料。
听说这几年也发了，据说办了一家什么公司，就在今天开张。
偌大的县城除了这两位，还真没听说过有那个人家财万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