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上”的麦子是真的干透了,用机器还好点,用人工就糟蹋了,就像老牛说的手一碰,脑袋就掉了。
虽然是梯田,但基本上就没有小地块,好地块加上干透了的麦子,再加上村民们的配合,这台收割机一天一夜就能干二百多亩地。
苗希圣说已经无限接近24小时三百亩地了。
这是多方面的协同共同缔造的,要是村民不收拾地头的话,就这种程度的麦子一天一夜二百亩就算是很高效了。
张为民,苗希圣两个人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机器上干活,一直忙到天昏地暗,甚至忘了时间。
岭上的第五个村子柳树屯很小也就二百来亩地,这里已经接近平原了,地块更大。
他舅甥两个胆子更壮了,干起活来低速二档一脚油门踩到底,发动机更是欢快的嗷嗷叫。
又是一天一夜地里就推了个精光,柳树屯村村长高兴地让村里的厨师整了十几个菜款待几位老师。
豫省的叫法很奇怪,他们总是习惯把这些捯饬机器的人称为老师,张为民也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称谓。
在村委会,他们几个也美美的洗了一把,也把这几天的乏累洗掉。
还是老规矩,先结账,后款待,张建国和苗希平两个人的四只小眼睛都快笑得睁不开了。
活都干完了,张为民也实在找不到借口推脱,只好硬着头皮喝了三杯。
但他有量,三杯过后坚决不喝了,他说再多了开车就危险了。
三杯酒不多,那个时代还没有酒驾的说法,开车的一般都爱喝点。
张为民就是觉得很奇怪,他前世酒量就不行,也就度数低的啤酒,红酒还可以喝个三五杯,但脸上的红晕,就让人觉得像喝了好多的样子。
白酒他更是丝毫不碰,他试过,三杯白酒下肚就能睡一天。
但这一世也不知道哪里出错了,他竟然能喝白酒了,酒量还不小,这就有意思了。
席间,张为民问:
“村长叔,刘各庄应该已经割完了吧,再多的地也经不住一百多台收割机捣腾,两天就差不多了。”
“刘各庄,不可能,岭下的宋庄往年都要比刘各庄早两三天,都说还要一两天才能开镰呢,刘各庄还要四五天才能开始。”
柳树屯的村长很肯定的答复。
苗希圣很诧异,他说:
“我们往牛家洼走的时候,那个刘光......呃,刘村长就说只能派出去一台车,刘各庄再有三五天,就能开始,怕出去了回不来,这都几天了?”
张建国沉吟了一下,说:
“六天,不到一千三百亩地,我清清楚楚的记着呢!就是啊,这都五
六天了,怎么?”
柳树屯的村长笑了,他说:
“我去,六天,岭上五个村子,一千三百多亩地。
小张,你们捡便宜了,今年由于气候的原因,除了岭上早几天之外,平原的村子小麦估计要一起熟了。
我看他刘光头的如意算盘怎么打。
刚才宋庄的副村长还过来看我们村的进度,他说搞不好今年宋庄要和刘各庄的收割时间撞车。
他也急了,宋庄也是个大村子,虽然比不上刘各庄大,也有六千多亩地呢。
这要是一起进入收割期,刘各庄周围的几个村子就把这些车都给抢光了,宋庄可就抓瞎了。”
刘各庄还没开始,张为民心里也踏实了,他和柳树屯的村长越聊越投机。
张建国,苗希圣,苗希平三个人偷着乐了,本来是被排挤的,没想到捡了个大便宜,希望那些瘪犊子没有在刘各庄的棉站骂娘。
......
“金贵哥,前几天就说还有三两天就开始,这都第六天了,又说还要三两天,这不是拿人开涮吗?”
“就是,就是,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鄂省多待两天呢!”
“说的也是,你看人家李扎实,李结实兄弟俩,还有常有有,人家今天早上才回来,这几天每台车都割了二百来亩地。”
“是啊,比咱们多干二百多亩地,还不耽误这边的活,看人家睡得多踏实。”
“咣当”,正在喝水的王金贵扔掉了手里的小盆,阴沉着脸说:
“都吵吵啥,没看见他们十几个人都被揍的鼻青脸肿吗。
问问他们割了二百多亩地收了几个钱,有一百亩的吗?
一个个都不带点脑子,他们光干活收不到钱,还是借着加油的机会逃跑的,还羡慕吗?”
群情激奋的众人终于安静了。
“谁不着急,你们都跟着我,我更着急。
这不是今年气候的原因,麦子熟的晚吗。
老天爷的事,这是咱们能预料的吗?
都消消气,养精蓄锐,刘各庄周围好几个村子的活,都是我们的,有你们挣钱的时候......”
王金贵话音未落,就听见一阵清脆的发动机声响。
众人都循声望去,大门外轻盈地开进来一台崭新的收割机。
做了一路伴,他们当然知道这就是西子县的那台车,这台魔都50拖拉机的声音是所有车里最好听的,听声音就知道是一台好车。
人群中射出几道嫉妒的眼光,张为民他们都感觉到了,苗希圣驾驶着拖拉机停到了他们的那栋破烂建筑,下车提着铺盖卷休息了。
远处的那些人,都被他们无视了。
王五斤小声说道:
“我去问问他们干得怎么样?”
总是跟在王金贵身边的那个小分头中年人撇着嘴说:
“有什么问的,看他们几个的熊样就知道不怎么样,跟李扎实他们一样,一回来就钻到房间里呼呼大睡,
还不就是不理想,要是挣了钱,他们早就嚷嚷着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张为民倒是不困,只是这几天干的热火朝天,猛然闲下来马上有些不适应,他靠在铺盖上无限遐想。
从开始收割有十多天的时间,已经小赚三万了,可不要小看这三万,在这个时代那可是很厉害的,张为民小有成就感。
这也算是勤劳致富吧,不管怎么说这些年的麦客也算是走在时代前沿的人,也算是先富的一部分人。
“咳咳咳”,几声咳嗽,吴前进走了进来,张为民赶紧站起来打招呼:
“吴叔,坐。”
“嗨,不坐了,那个刘村长来了,王金贵让召集各车的车主开个小会。”
下午,正是最热的时候。
光头刘,王金贵一人一张凳子,坐在大树下,他两人身后还摆了一张桌子,有几个人坐着小马扎围着桌子喝茶。
各车主都来了,都坐在阴凉处,墙角,收割机下面,轮胎上,要不就是席地而坐,反正都是干农活的也干净不了。
张为民也远远地找了个一树荫坐下,反正有好事也轮不到他,他也懒得到前面去,能听见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