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秘术「死囚」

偏要参与？

茅草屋中，东章听到陈理执拗而又自信的语气，不由愣住了神。

自从那一夜，长公主入宫带血而归之后的消息传至白虎峰，自己这位好友便好似丢了锋芒一般，整日待在胭脂崖下，在陋室中闭关不出。

两年多以来，不论是宗内大比，还是外界盛事，对方都拒绝参与。起初，有人怀疑陈理是在隐忍着偷偷参悟一门惊天剑法，但白虎峰上的一位长老观察了许久后，却得出一个令人惋惜的结论——

此子体内剑意越发削减，仿若剑心破碎，成了废人！连伴随他夺得魁首之位的那口来历不凡的古剑，也受主人牵连，断成了两截！

估计是长公主一事对他打击太大！

可东章是不信陈理沦为废人的。

作为同一日入宗，曾经一起搅黄二师姐婚约、一起偷看女宗主日记、一起扮演纯情小师妹和坏师兄书信往来骗取修行资源……以及做下一系列坑蒙拐骗之事的生死之交，他很是清楚，陈理的剑心和自己对二师姐的那片痴心一样，永远不会破碎。

他只是将锋芒藏起。

东章坚信，终有一日，对方会再入世，惊艳天下。

但没想到这一日来得那么快。

“你要参赛？”

他有些担忧，下意识规劝道：

“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陈理，我并不怀疑你的实力，无论是三日后的宗门大比，还是三个月后的云州大比，若你参与，我都会毫不犹豫在赌坊为你压上全部身家，表示信任！”

“可之后呢？”

“即使你再夺魁首之位，也终究只是一介后天剑修。而以后天之躯对抗早已涅槃数次的妖后，无异于蚍蜉撼树，十死无生！”

“除非，你也像那楚离一样，对其……俯首称臣。”

陈理摇了摇头。

他自然是不可能向妖后低头的。

东章言明利害：

“难不成你想用性命去赌妖后从未显露人前的那一丝仁慈？”

“切莫天真了！你是长公主之子，剑道天赋又是绝顶，只这两条，便足以让妖后杀你千百遍了！”

陈理轻轻颔首：

“这一点我自然懂，可我……”

“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听闻此言，东章先是神情一怔，继而蹙眉，仿佛猜到了对方的一些想法。

后天，先天，涅槃，此乃修行的前三个境界。

云州自古是流放之地，大虞百姓是罪族之后，所以此地灵气匮乏，此地之人身负诅咒，生来修行举步维艰。

这也导致偌大的一州之地，数以千万计的人族，数以百万计的修士，竟是凑不出两百名先天！

而先天之上的涅槃尊者，更是屈指可数！

不过……

这种传承不知多少年、烙印在血脉中的诅咒之力并非没有化解之法——

云州中央，也便是大虞帝都所在之地，有一座长年积雪的神山，山上有座神庙，庙里供奉着一张皇榜，传闻是当初为此地人族先祖降罪的大人物所赐。

榜上仅有四字：

剑，丹，器，符。

这代表了四个减罪名额。

三年一次的云州大比，只允许三十岁以下、后天境界、精于此四道的妖孽参与，最终夺得魁首之位的四人将得到皇榜气运灌顶，洗去部分诅咒之力，从而让之后的修行变得容易一些，不至于连先天、涅槃的门槛都窥探不见。

有人说，这是那位大人物的一线仁慈，也有人说，这是那位大人物当年与另一位同层次之人妥协后的结果。

不管如何，从某种方面来讲，这张皇榜的确是护佑了云州人族——

如今的大虞，人族之先天，三成以上都曾是大比魁首，而声名在外的几位人族涅槃尊者，更是无一例外，年轻时都是连夺三届甚至四届魁首的狠人！

若无这些中流砥柱，人族也难以在这片贫瘠却又危机四伏的土地生存下去。

东章看向好友。

两年半前，陈理夺得剑道魁首，已经接受了一次气运灌顶，洗去部分诅咒，想必以他的才情，在鼎盛之年踏破先天门槛不会是问题，但更下一步的涅槃……

却是毫无希望！

除非，对方和那些名垂青史的人族尊者一样，再夺两届魁首。

想明白这一点后，东章不再规劝。

他了解陈理，对方绝不是一个甘于平庸之人，让他放弃争夺涅槃机缘、此生止步先天，那还不如直接送他一件某师姐自用八成新的纱衣，悬于梁上自尽。

“罢了，我去给你报名三日后的宗门大比。”

陈理再度颔首：

“谢谢你，东章。”

可东章却剐了他一眼：

“嘴上谢没有用！”

“把你身上的钱财都给我，我去赌坊押注，把我为二师姐筹集了半辈子的彩礼钱也一并压上！三日后，你若是输了，便等着那头母老虎张牙舞爪地来找你算账吧！”

听到二师姐之名，陈理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然后伸手入怀，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储物袋丢给了对方。

……

拿到钱袋子的东章很快走了。

于是胭脂崖下的茅草屋又和往常一样，只剩下了一人一猫一断剑。

陈理望向窗外。

眼下正是夕阳时分，落日余晖自云顶洒下，经过百丈悬崖和无数草木的拦截，落到窗口，十不存一。

正如他一身的实力，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被封印了九成以上一样。

其实，当年那位宗门长老对自己的观察没有出错，剑意削减、剑心破碎，这都是自己在胭脂崖下的过往经历。

只不过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不是意志消沉，而是白猫给予的一门名为「死囚」的秘术。

根据白猫介绍，「死囚」本是一项刑罚，是十殿阎罗为了防止十八层地狱的凶犯作乱而创造，原理是以大道之力在凶犯体内编织出十道枷锁，锁住修为，压制实力。

本来以十殿阎罗的实力，对着囚犯联手施展此术，应是万无一失的。

却不想后来遇上了一名天纵奇才的犯人，那人隐忍千年，突然有一日自十八层地狱走出，每走一步，身上枷锁断开一道，实力上升一截！

仅是四步之后，其显露出来的实力便与入狱时相差无几！

六步之后，十万鬼差列阵不能敌！

七步之后，十殿阎罗齐出也难阻其路！

显然，那人以身试法，开辟了一条凶险万分的路，一旦破开极致的压制，便可新生蜕变，极尽升华！

……

陈理犹记得，当初白猫用御姐音给自己声情并茂地讲完这个不知真假的故事后，突然直立抬头，前爪背负身后，装作世外高人的样子叹息道：

“这方世界很大，九天十地之中，云州仅是沧海一粟。”

“这方世界也很有趣，罪地诅咒、神庙皇榜、剑墓来历……背后都盘根错节着一个个大恐怖、大秘密！”

“但这方世界同样也充斥着无数凶险。”

“所以……”

“陈理，你若想走出去追赶真相，便必须修行「死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