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皇祖父啊,对你期许甚高,从‘雄英’此名便可知晓,意乃‘雄冠群英’,足见对你这嫡长孙之殷切期待与厚望。”
“而你皇祖父于你之名,尚有几分私心,你将你之名倒念一番?”
朱雄英微张檀口。
“英雄朱?英雄朱!”
“皇祖父竟如此自恋,自夸自赞啊,哈哈哈哈”。
……
不知不觉,已过一个多时辰,马皇后抬首望向身旁侍女锦儿。
“何时辰矣?”
“回皇后娘娘,即刻未时。”
“唉,大孙莫嫌奶奶唠叨,奶奶老矣,唯盼再多活数年,见你娶妻生子,便别无所求了。
朱雄英赶忙言道。
“奶奶青春永驻,大孙还望您教导孙儿的后嗣呢!”
“出去几日,竟这般油嘴滑舌,年岁尚小呢。”
马皇后轻抬玉手,刮了下朱雄英的琼鼻。
朱雄英仰头望向马皇后。
“奶奶定当寿比南山!孙儿为您生诸多重孙,皆伴您左右。”
“好好好,大孙有心了。”
马皇后复又开口道。
“奶奶略感疲乏,年岁大了,若不午憩,这身子怕是受不住。九江于宫外想必等候多时,你去吧!”
李景隆来了?如此急切?
“奶奶务必好生歇息,那孙儿告退。”
朱雄英起身,恭恭敬敬道。
“遇事先遣他人为之,自身莫要露头,不论何事,皆有奶奶于你身后!”
朱雄英闻此莫名之语,忙道。
“哎,孙儿谨记。”
……
见朱雄英自坤宁宫而出之身影。
坐于石阶之上的李景隆赶忙起身,挥手高呼。
“英哥!英哥!此处!”
“哎吆,腿皆麻矣。”李景隆一瘸一拐,朝着朱雄英迎去。
“这般急切?所查有什么重要的?”
“英哥,查不得了!王木祖籍乃濠州定远人,洪武十三年入宫。”
朱雄英疑惑道。
“此有何查不得?”
李景隆急切地拉着朱雄英。
“王木乃李善长府内贡予宫内的!王木之表姑父乃李存义!”
李存义?
元末明初濠州定远人,明初太仆寺丞。
其乃明朝开国功臣韩国公李善长之弟,李存义曾于尚为吴王之时的皇祖父麾下屡立奇功,后官拜太仆寺丞。
李存义欲害我?缘由是为何如此?抑或另有其人?
李存义于洪武十四年,不是因牵连胡惟庸案而被流放了吗?
朱雄英扶额,苦思冥想。
李景隆忧道:“太孙,我等实查不下去矣,如何是好?”
凭李景隆与朱雄英二人,往下确难再查。
李景隆现今尚未袭爵,毫无职位。朱雄英年仅八岁,亦无任何势力。
需寻帮手矣!
能尽心助我者何人?朱雄英思索着。
舅公!蓝玉!
然蓝玉现今尚与傅友德、沐英平定云南。
念及蓝玉,朱雄英心中不禁涟漪泛起。
《明史》评蓝玉:饶勇略,具大将之才。
蓝玉之军事才能获历史认可,然其悲剧之结局,亦映封建王朝权力争斗之残酷。
此时空朱雄英存活,蓝玉应不会成皇祖父稳固皇权之牺牲品。
历史之上,蓝玉对朱标无条件忠诚与支持,其不仅为朱标之舅,亦为朱标于政治与军事之上之重要助手。
思及此,尚有何人?
只得寻舅舅常茂!然于明朝,皇太孙出宫绝非易事,通常受严格限制与监管,以保其安全及维护皇位继承之稳定。
尚需想个法子,令常茂来寻我!不易为之啊。
朱雄英沉思良久,李景隆亦不敢出言打扰。
“如此,你今夜去郑国公府,告知他明日午时至文华殿寻我,便言我父亲有要事令我与他传话,嘱咐其务必前来!”
“啊!郑国公?可行吗?他敢掺和此事?
李景隆大言不惭,难以置信。
“他不听我言,莫非还不听我爹之命?我爹令他办事,岂不易如反掌?”
李景隆归途中一直嘀咕。“一家子皆比猴还精,年仅八岁,便如此多心思!坑完我又坑常茂!”思及此,李景隆忽笑。
“有常茂帮我顶着,我岂不无事矣,哈哈,太孙还是对我好啊”。
…………
“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朗朗书声自大本堂传出。
朱雄英受教颇早,五岁因天资聪颖而获夸赞,而后于文华殿随师宋濂学习,宋濂亦乃其父亲朱标之师,去岁宋濂因长孙宋慎牵连胡惟庸党案而被流放茂州,于途中病卒于夔州。
朱元璋欲待今年新开之科考后,遴选大才以教导朱雄英,故朱雄英此段时日乃与众位皇子于大本堂一同学习。
大明之皇子,正常八岁始正式受皇家之教,晨读四书五经等,午休后练字,年岁稍长则读《资治通鉴》并练习骑射与武艺。
反正一日安排满满当当。
朱雄英瞄向旁边打哈欠之十三叔朱桂,今年方八岁,初入学堂,读未几句便走神矣。
再观前方之八叔直至十二叔,皆坐得端端正正,一丝不苟,认真读书。
朱桂读着读着,复又低头打瞌睡,朱雄英以脚轻踢于他。
“嗯?太孙?怎的了?”
朱雄英伸出一指置于嘴间。
“嘘!十三叔,你又打盹了,再坚持片刻便休憩了。”
朱桂点头,右手自袖中取出一块糖饼。
“哦哦,略感饥饿,你食否?”
唉,其从未有认真读书之时。非渴即饿,不然便是困矣。
朱雄英对其悄悄摆手。
“吭!”国子监博士吴沈,瞪大眼睛望着十三皇子朱桂。
朱桂这些时日早已习惯,被发觉便赶忙认错,如此方不挨罚。
张开小口,摇头晃脑道。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
好容易熬至休憩之时,众皇子嗷呜一声,跑得比谁皆快。
朱雄英至大本堂西侧左顺门前之广场中
一群四五岁的皇子皇孙皆于此玩耍。“英哥!快来,你看十五叔抓到何物了!”
五岁之朱允炆见朱雄英身影,赶忙呼喊。十五皇子朱植与十七皇子朱权正因一只黑银相间之蝴蝶相争。
他俩一者五岁,一者四岁。
旁边尚有几个两三岁的皇子,于宫女照看下分别为朱植和朱权摇旗呐喊。
朱植满面通红,大喊道。
“明明是我先抓到的!”
朱权亦不甘示弱。“明明是我先发现的,你将我挤至一旁,不然便是我的了。”
朱权言罢,委屈地哭了起来。
旁边站出一个六七岁之孩童。
“不然你俩打上一架,谁赢归谁,我做裁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