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人情世故的拿捏

锦记饭店算是曲杨人心中的老字号。

随着时代兴衰变迁，历经多次变革始终留存，依然是曲杨餐饮行业相当闪亮的一张招牌。

店内以特色点心，捞面，咸泡饭，蟹黄汤包，鳝丝汤等菜式闻名。

其中以区别于润州的水晶肴肉，用纯腱子肉搭配香料腌制的曲杨肴肉，称得上是老百姓的心头好。

早些年，老一辈调节矛盾的时候，中间人会带着两方，到锦记摆上一桌，通常必点一碗鳝丝汤。

因为曲杨本地话，鳝与隙同音。

若是两方有意和好，那么在众人见证之下共饮一汤，天大的事也就解了。

因此，在许多曲杨老人眼里，锦记是很特殊的存在。

11点刚过几分钟，门店大门上方悬挂着的红色牌匾，金色大字的店招在午后的阳光下显眼异常。

果然如同刘元嘉所说，大堂内的空位已经屈指可数，早有食客围着方桌大快朵颐。

浓郁的扑鼻香味，瞬间勾起了顾思泽肚里的馋虫。

刘元嘉应该是常来，也不用其他人提醒，直接领着顾思泽找了一张空闲的方桌坐下。

“正好你今天来，不然我还不好请假，你嫂子今天下午要回娘家住几天，我正愁不知道怎么和经理开口。”

“我说你怎么突然要请我吃饭，原来是拿我当挡箭牌。”

“你懂什么，我这叫策略，怎么样，还是老规矩？”

“行，我都可以……”

客随主便，尽管顾思泽在吃的方面挑剔，但是如果在锦记还挑的话，那么在曲杨，他得活活饿死。

“好，你先坐着，我去后厨拿菜。”

顾思泽有些奇怪，按理来说都是堂前点菜，哪有人直接去后厨拿的。

正当他疑惑不解，刘元嘉端着两盘菜从后厨钻了出来。

“先吃，不够再点。一会还有个大杂烩，面估计要等一会，今天人多……”

接过刘元嘉递来的筷子，顾思泽看着眼前的白斩鸡和糖醋里脊，对方这自来熟的操作，怎么觉得这么熟悉。

顾思泽刚吃了块鸡肉，尝了半块里脊，后厨就响起传菜的高亢呼喊。

“来——借过借过啊——都让一让！小心烫！

“小刘，你的烧杂烩好了，按你的意思没放一点辣，你们的面再等一等啊……”

厨师打扮的中年人，将一个大汤盆端出放在桌上，然后熟稔地招呼刘元嘉。

“麻烦你了，姜师傅，给你介绍——这是我表弟，顾思泽。”

“姜师傅，你好。”

顾思泽在刘元嘉介绍寒暄的瞬间，就站起身掏出口袋的烟，随手递上。

“唉哟——红塔山。谢谢啊小顾，你们慢慢吃，一会再给你们把面端来。”

姜师傅将烟往耳朵一夹，做了个感谢的手势。

等姜师傅离开，刘元嘉搓了搓手指：“好烟，给我也来一根。”

“你不是说工作不能抽烟吗？”

顾思泽疑惑，刘元嘉的工作环境是不可以随意抽烟的，平时身上连火柴都不带的人，哪来的烟瘾。

“你都说是工作了，我在家也不抽啊……”

由不得不信，顾思泽递上香烟和火柴，刘元嘉熟练的抽烟姿势，让人确定又是一个擅于隐藏的老烟枪。

刘元嘉吐了个烟圈，指了指刚端上来的烧杂烩，示意顾思泽赶紧动筷。

“知道你不吃辣特意给弄的，赶紧尝尝，这豆腐还是你们村产的。”

刘元嘉点的这盘烧杂烩是锦记最贵的名菜之一。

食材有木耳、豆腐、肉片、猪血以及各种手工丸子、皮肚等等，汤头浓郁，尝起来别有鲜香。

顾思泽夹了块皮肚，滋味确实不错，锦记的师傅手艺当真是没的说，难怪有人连宴席都要摆在这里。

“嘉哥，你经常来？”

“这啊？别说锦记，周边我都吃遍了，你嫂子怀孕做不了饭，我又不会……”

“嫂子怀孕了？”

“我说，你小子这是什么眼神，结婚那天就快两个月了，没告诉你们而已。”

顾思泽惊叹于刘元嘉的超高造人效率，如果没记错的话，大年初二介绍相亲，2月订亲，3月同居，5月结婚……

厉害啊！中间就闲了一个月。

顾思泽正在感慨刘元嘉的兵贵神速，姜师傅端着两碗面走了过来。

“来，小刘、小顾，你们的面来了。”

“谢谢姜师傅，阿泽，这是你的肴肉，我的是鳝丝。”

姜师傅刚想走，却被顾思泽突然叫住。

“等一下姜师傅，能不能耽误你两分钟。”

“小顾你说……”

姜师傅带着好奇的眼神坐下。

“是这样的姜师傅，我想问问周边还有没有门面，也不用多大，适合做炸串小吃的那种。”

“这个嘛，我要找人问问再告诉你。小顾，事先说好，这附近的租金可不便宜啊。”

“姜师傅，只要门面合适租金是没所谓的。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消息，麻烦你到时候知会一声，上面有我的寻呼机号码。”

“……”

姜师傅原以为是什么事，他没想到顾思泽年纪轻轻就出来做生意，不过这几年倒也不稀奇，接过名片后有些难以置信。

怪不得随手掏出红塔山，原来是联众的副经理，这年轻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想到这，姜师傅也是痛快答应：“行，有消息我一定联系你。”

“谢谢你啊，姜师傅。”

“不用客气，那你们吃，我先去忙了。”

最初，刘元嘉纯粹当自己是个看客，根本没当一回事，他吃着面，越听越不对劲，什么玩意就谈到了门面租金。

关键他还听到了名片、寻呼机？

他和顾思泽是姑表亲，黄卫英做生意的事他是知道的。

那炸串的味道确实没的说，真要在附近开店，生意应该差不了。

“我说，你小子都有名片了？”

“硬塞我的，要不给你一张？以后有事您呼我。”

“我呼你个头我……”

刘元嘉一把夺过名片。

他不至于对顾思泽泛酸，他只是感叹，联众崛起得太快，眨眼的功夫就成了曲杨眼镜行业的佼佼者。

好在自己也不差，怎么说也是正式编制，福利待遇都挺好。

两人风卷残云，没有浪费一滴粮食。

吃完饭，顾思泽借口去上厕所。

他偷偷溜出门，到锦记边上的国营副食品商店，买了几样孕妇能吃的甜食糕点和果脯零嘴，还顺带买了两包云烟，装了满满一个大袋子。

刘元嘉结完账，等了半天没见到顾思泽，出门找人的时候，两人差点正面撞上。

“你干嘛去了，还以为你掉厕所了，等了你半天……”

“嘉哥，我也不知道嫂子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买了些零嘴和点心，这烟你自己拿着，回丈人家总得撑撑场面。”

“你买这些东西干嘛，你现在再有钱也要省着点花，点心我收了，烟你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