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卖惨

顾思泽心里很清楚。

如果真有意外，老刘犯不着这样戏弄自己，干脆从善如流，做出悉听尊便的表情等着对方释疑。

“你这小子，越来越没意思……

“算啦——还是告诉你吧，苏老师中午刚回来，瑶瑶请假回家了。”

顾思泽听到老刘说起苏月瑶她爸，眉头一挑，传闻对方这次回来就要升任高中部的年级组长？

他打算调侃老刘你什么时候升官。

然而想到，总是将教书育人挂在嘴边的老刘，最后也到了副校长的位置，也就不再提及。

有了苏月瑶的准确消息，顾思泽安心许多，似是石头落地，也像是卸下包袱。

他还真怕因为自己的重生，会出现什么不好的变故。

顾思泽的变化，刘建国全都看在眼里。

他暗自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学生虽说处事沉稳，人情练达，但是心思太多。

也不晓得到底装着多少心事，年轻人应该活泼些才好。

刘建国收拾得很快，忙完后坐下，思索了一会说道：“找你来呢，其实是保卫科小张的意思，他有事要跟你说。”

顾思泽恍然，看这意思是保卫科查出了什么。

他一摸口袋，才想起身上早没了烟，刚想从书包里拆封新的，却被刘建国伸手阻止。

刘建国看到顾思泽下意识掏烟的动作，也是犯了烟瘾。

他左手的食指和中指，长期被烟熏得发黄，自顾自掏了根黄果树特醇点上。

刘建国以前都是抽无滤嘴的软黄红梅，后来被顾思泽劝说后改了有滤嘴的烟。

他烟瘾大，口粮烟必须讲究着性价比，再说贵的也抽不起。

这两年，顾思泽的烟不是红塔山就是阿诗玛，偶尔还出现万宝路和骆驼，抽惯了不好。

这小子太阔气，关键你要来句这烟真不错，那是真敢给你送啊。

年轻时都是手卷纸烟，哪有现在这么讲究。

“一会等小张来了，让他给你说吧。”

刘建国深深吸了一口烟，轻轻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提醒顾思泽耐心等着。

这时期的保卫科，属于执法机关和企业单位的双层领导。

有的大型企业还会配给装备，警棍和手铐都属于标配，一般只有涉及重大案件才会有相关的介入。

这些企事业单位家属区和生活区的治安维护，是依靠保卫科和保卫处，学校自然也不例外。

没等多久，刘建国的烟才抽到一半，保卫科张干事敲门而入。

张干事进门后摘下檐帽，抹了把额头的汗，接过刘建国递来的烟，道了句谢。

他没急着点烟，找了座位坐下后，对顾思泽表达歉意。

“小顾让你等久了，那三个小子尿了一地，一直在收拾，所以来晚了……”

“没事，张哥，我也刚来没多久。”

张干事三十多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

他和顾思泽也是老熟人，前几年没少帮着解决麻烦，点着烟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张嘴解释。

“特意让刘老师找你过来呢，是有件事要告诉你。

“小顾，你还记得汪大翔这个人吗？”

顾思泽听到熟悉又久违的名字，忽然理解了张干事找他来的原因。

“当然忘不掉，我可是找了他好久。”

顾思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说话的语气在他人听来，却带着狠劲。

1987年5月，汪大翔联络校外闲散人员打算暗算偷袭顾思泽，要不是有何启明的提前告知……

张干事打开了话匣子，向好奇不已的刘建国讲述缘由。

“刘老师，你是不晓得啊，当时小顾才14岁，一个人赤手空拳，面对5个大他4岁的小混混。”

“后来呢？小顾吃亏没有。”

刘建国隐约听过这件事，只是没想到当事人竟然是自己的学生。

这件事之后，一中校园的周边，没再出现一个闲散混混游荡，治安好得不得了。

直到今天中午，是三年来仅有的一次，所以大家的反应才会那么新奇。

“你都不敢想啊，小顾不仅没吃亏，一挑五还赢了。刘老师，我跟你说啊……”

顾思泽扇了扇办公室弥漫的二手烟雾，任凭老刘一惊一乍听着张干事绘声绘色地描述经过。

那次事件，他年轻气盛太冲动，出手过重差点影响这辈子的审核背调，事后也是后怕不已。

实在没什么好提的。

刘建国心惊肉跳地听着，时不时震惊地看一眼身旁，坐着安然喝茶的顾思泽。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竟然是为了中考的预考名额。

在一个身份证、档案、收据手写登记的年代，张冠李戴，冒名顶替的龌龊事没少发生。

毕竟造假、截取身份信息等操作在一些人手里非常容易。

刘建国也知道，为了弄个中考名额，总有人耍手段，走门路，专搞一些歪门邪道。

但是他记得，顾思泽拒绝本地师专生保送的事情，可是上过报纸啊。

这小子压根不稀罕中专生这个身份。

当张干事说到赶到现场，发现满身是血的顾思泽，面无表情靠墙坐着的时候。

刘建国终于忍不住发问：“你这傻小子，当时不会跑啊，万一打不过怎么办？”

顾思泽没有开口，张干事在一旁帮着辩解：“刘老师，你也别怪他，你想想，他跑回来，到时候该找谁去算账？”

按理，顾思泽当时最安全的做法，应该是先脱身。

只是这样做的结果，最后只能忍气吞声。

没有既定事实，没有直接证据，事后报案也会不了了之，无从查起。

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出主谋是谁。

刘建国又续了根烟，似乎当成故事听上了瘾，意犹未尽道：“小张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些道理，我想起来了，后来这事闹得挺大，牵扯了好几个人。”

“是啊，所以说小顾这事做的聪明。”

顾思泽给杯子续上水，继续默不作声，他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想要知道谁是主谋，必须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为此他还将混混的血，弄在自己的衣服上。

5个声名狼藉的社会渣滓，对比一个成绩名列前茅的优秀学生，傻子都知道同情谁。

卖惨嘛，他懂！

星爷电影里学的，就是可惜废了件衣服，血没有洗掉。

等到混混供出主谋的时候，汪大翔早已不知道躲到哪里，学籍都不要，直接当起缩头乌龟。

张干事不提，他都忘了。实在是这时期，莫说跨省，就是跨市区找个人，还真有点费劲。

天南海北，路上尽是这个霸，那个爷的，挺吓人。

没介绍信，哪哪都受罪。

只是，顾思泽不明白，汪大翔和今天这三个混混有什么直接关系。

张干事看出顾思泽的疑问，他没再继续卖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