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露馅入狱

“嗯。”

夜千玖归顺的将手放在了他的肩头，不轻不重的捏了起来。

何正争闭上了眸子，似是无意的说道：“打小你便是个寡欢的性子，想不到这双手却是有劲，不像个深闺小姐。”

“陛下说笑了。”

她放缓了手下的速度，心头提防着他。

“漫雪，朕还从未问过你，于你姐姐的事情，你是如何想的？”

“命里无时莫强求，姐姐许是没有那个命吧。”

夜千玖的语气里藏着淡漠与无奈，捏肩的手也稍顿了顿。

“呵。”

何正争的手一下放在了肩头她的手上，紧握着不让她动弹。

他顺势转过身来，拇指摩挲着她的掌心。

“夜漫雪”的手心里布着茧，不像是个女子细嫩的手。

“你姐姐也实在是过于顽劣不堪，才落得了那个下场，你可莫要走了你姐姐的老路，也莫要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什么花招。”

何正争漫不经心的摆弄着她的手，无心的眸子淡扫着那些个细茧。

“臣妾明白。”

夜千玖低顺眉眼，声音很轻，如黑夜中的烛光，一吹就散。

“嗯，”他展开她的手心，低笑：“你这些茧莫不是跟着你姐姐学的？你心里还念着你那短命姐？”

“只是幼时研习琴筝留下的，与姐姐自是无关。”

夜千玖有些羞怯的缩回了手，唯唯诺诺道：“陛下，莫要多想。”

“朕只知研习琴筝小指会留下茧，怎不知这虎口会留下茧？”

何正争钳住她的手，看着茧笑言：“不像个练琴的，倒像个练剑的。”

闻言，夜千玖的心里拉起了警报，她抬了抬眸，眼中盛满了莹莹泪光。

“陛下若是不信，便不信吧。”

“朕怎么会不信你呢？”何正争伸手擦拭她眼角泪花，“夜千玖。”

“那是亡故姐姐的名讳，陛下莫要念错了。”

夜千玖镇定的坐在原位，又恢复了原先的淡漠模样。

“朕与你相处数载，你眉间那点戾气，朕自是比旁人清楚。”

何正争冷笑着甩了甩手，喝道：“来人！将废后夜千玖拿下！”

见自身已被识破，她也没了再演下去的心思，一掀裙摆退出几步，手腕婉转后，露出了藏于袖中的匕首。

“好好好，夜千玖，你倒是有胆子。”

何正争冷眼看着侍卫重重将她包围在内，他摆了摆手，众人一拥而上。

夜千玖的匕首和他们的兵器相交，空气中响着“叮叮当当”声，擦出了橙红的火花。

她手肘推开窗户，一脚踹在了就近人的胸膛，如离弓的箭矢跃向外方。

外头等着她的，是铺天盖地的侍卫。

夜千玖冷哼一声，用匕首割断了碍事的裙摆，头上的凤冠也被随意的扔在了地上。

“捉拿叛贼！”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前脚还黑黝黝的皇宫瞬间灯火通明，照出了她的脸颊。

她一掌劈在持着长戈的胳膊上，又毫不留情的将匕首插入，猩红的鲜血洒在了青石板上。

夜千玖的武功着实高，却也抵不过源源不断的士兵，想退然退无可退。

当她的体力被耗光时，一柄长戈插入了她的大腿，迫使她一口血吐出，单膝跪于地面。

夜千玖的身后是半死不活的人，而身前是乌泱泱的侍从。

“夜千玖，这可是皇宫啊，你以为你是谁？”

何正争冷嘲声从侍从声中散开，侍从主动分为两路，让出了一条道给他走。

他居高临下的捏起了她的下颔，对着她那双不羁的眸子，嘴角泛着冷笑，“给朕带入大牢！”

夜千玖只跪在地上，疼痛蔓延了全身，她死咬着牙关一声不吭，整个人被强行架起，她眼前人愈来愈多，从人与人的缝隙中，她看到了何正争在笑，笑她的不自量力。

皇宫的牢房又暗又冷，到处都是阴测测的笑声。

夜千玖被关押在了最里面的牢房，冷清的牢房里唯有老鼠作伴。

她也不嫌，席地而坐，随手扯出陷入肉中的箭头，从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洒在了伤口上，最后麻溜的用身上干净的布绸绑好。

夜千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好似这伤口是戳在了旁人身上一样。

当她完成了所有的动作，牢房的远处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不消多想，脚步声的主人就现了真身。

“真想不到你还活着。”

何正争啧声感慨，她狼狈的模样叫他暗喜。

曾几何时，能见着这匹孤傲的狼露出这幅模样？

“怎么？我还活着让你很失望是嘛？”

夜千玖迎着他的眸子，冷笑道。

“当然不，你还活着，就说明那人也还活着，如此，朕高兴还来不及呢。”

嘴上这么说着，何正争的眼中却不见欣喜，只余厌恶。

“是你主动说出郝连澈清的下落，还是要朕逼你就范？”

“何正争，你不是说你比旁人更清楚我吗？那又干嘛要白费那个力气问我这个无聊的问题？”

她莞尔一笑，慵懒的靠着墙壁，一字一顿道：“白日做梦。”

“倒是和郝连澈清是一个性子，不见棺材不落泪。”

何正争大手一挥，两个粗壮大汉手中拿着鞭子出现在原地，“那就由着你同他们去说吧。”

夜千玖的眸中不见惧色，不过是些疼痛罢了，算得了什么。

……

皇宫经昨晚一场大闹，已经亡故的皇后夜千玖重现于世的消息像是一颗炸弹在京城这块安静的土地中炸出了许多水花。

夜漫雪自夜府出来，就藏身于京城不起眼的一隅，当她听到阿姊被抓的消失时，手里拿着的衣服一手软落在了地上。

夜千玖本就背着乱世祸水的罪名，再加上袭击圣上闹了皇宫天翻地覆，此番被抓定是凶多吉少。

她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呼吸也急促了不少。

“我早该知道的。”

夜漫雪咬了咬唇，她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此前都是夜千玖一人随心行事，独来独往，她有难，夜千玖都是第一个挡在她前头的人，眼下她因为自己涉险，一道又一道的枷锁如同千斤顶般狠狠地落在了夜漫雪的心头。

她回了房，也不管盆中的衣服，翻出了自己藏在床底的匕首和毒药，单手紧紧握住了刀柄。

夜漫雪深深吸了口气，将刀和毒藏在了身上，心中不住的祈祷夜千玖平安无事，义无反顾的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如果有个人要被关在牢中，那那个人一定是她，而不会是阿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