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厄斯索斯大陆的小詹姆

亚瑟被营帐外走动的人的脚步声与交谈声吵醒。

他从并不舒适的床铺上起身，就看到同在营帐中的睡梦之人。

棕熊与瘦猴睡在他的两侧。

两人睡得正香。

棕熊因为体型壮硕而占了两个人的床位，并平躺着入睡。

瘦猴则是背对着亚瑟侧躺。

营帐里还有其他佣兵，大伙儿都睡在地毯与床铺之上。

有人打着呼噜，有人睡相东倒西歪，还有人的床铺是空的。

这是次子团从密尔郊外拔营，赶赴争议之地的途中。

据他们这一支小队军士的话来说，他们已经踏在争议之地上了。

亚瑟掀开营帐帷幕，在灰蒙蒙的蓝光中往前走，见到了许多佣兵、马夫、铁匠、厨师与营妓已经在清晨中走动。

他舀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起来，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独臂男人站在他的面前。

“亚瑟。”他们这支小队的军士“拐骗”咋咋呼呼地对他说，“你身边没有跟班了吗？”

拐骗长得瘦削，比卡斯帕罗还要瘦，能看得到手臂的骨头，下巴的胡荏没有刮干净。

不过，他身上最显眼的果然还是他的断臂——他的右手被一个钩子取代。

亚瑟暗暗决定，如果将来有缘见到断臂的詹姆·兰尼斯特，一定要称呼对方为“维斯特洛的小拐骗”。

或者称呼眼前人为“厄斯索斯的小詹姆”也成。

拐骗统领包括亚瑟、棕熊与瘦猴在内的一干佣兵。

他相当看不惯亚瑟有两个随从一样的人跟着，排场比他这个军士还大，这时候才会出言讥讽。

亚瑟一直剑不离身，哪怕出来洗漱也一样。

他面对拐骗的阴阳怪气，只是平静地按了按剑柄，不卑不亢地说道：

“我没有什么跟班，他们是我的同伴，愿意与我同生共死，就像是你们一样，对吧？”

拐骗拿了点酸草叶，放到嘴里咀嚼，本就不齐整的牙齿顿时沾染了红浆，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咳血的重伤之人一样。

“对。”他瞥了亚瑟一眼，作为军士，当然要同意场面上的“同生共死”的话，然后他拔腿就走。

“别耍嘴皮子了，把那群懒猪都叫醒，再过一阵我们就得启程了。”

于是，拐骗与亚瑟回到营帐里，叫醒了一众佣兵。

佣兵虽然没有严苛的士兵纪律，但是终究还是愿意听命令的。

营帐内顿时叽叽喳喳一片。

佣兵们一边扯着嗓子交谈，发泄起床后的旺盛精力，一边穿衣与洗漱。

亚瑟穿戴好次子团发放的轻便甲胄时，棕熊与瘦猴也洗漱好了。

他们也回来穿甲，拿起武器与其他随身物品。

次子团的装备虽然被提利昂形容为破铜烂铁，但是总归至少有盔甲在，不至于空军上阵。

这要归功于次子团平时锲而不舍的尸体搜刮以及铁匠锤子与学徒钉子的努力。

等到太阳完全升起时，哪怕平时再散漫，次子团的营帐也都拆除下来，放置在随行的马车车厢里。

然后，佣兵们举起了次子团标志性的断剑旗帜。

他们开始行进。

黄金团上万人的组织里，骑士通常都有三匹马，随从也有一匹马。

次子团仅仅五百多人，却要寒酸太多。

他们大多数都只有一匹马，就这么骑着往断剑旗帜引领的方向走。

亚瑟、棕熊、瘦猴等佣兵骑马，跟在了拐骗的后面。

他们这一队又护卫在马车辎重的侧面。

一匹马从前方骑了回来。

马背上的正是整个次子团的副指挥官——棕人本。

他棕色的皮肤让他在日光下几乎要隐形了一般。

棕人本骑着马巡视了一圈后方的情况，和拐骗说了几句话，又朝着亚瑟等人点了点头，就纵马离开。

他没有过分彰显对亚瑟等人的重视，至少现在不行。

次子团从上午出发，一直跋山涉水，中途休息了几次，到了黄昏时分，才又在一处平野里扎营。

残阳如血中，亚瑟等人一边扎好营帐，铺上地毯，一边听着不远处的拐骗在那里唠唠叨叨。

他挥舞着右手的钩子，钩子在霞光中泛光：“听说黄金团已经和风吹团打了一仗，又与猫之团对峙。”

“我一直都说，黄金团上万人，风吹团与猫之团也各自有数千人，那里不是区区五百人的次子团能介入的战场。”

“总而言之，黄金团多半能镇住场面，夺回与守住密尔城邦的地盘，而我们只要跟在后面混点油水即可。”

“记住了，先确认那些‘死人’是不是真的死了，我不想又有人像上次一样，高呼‘异鬼归来’，自己吓唬自己。”

“把那些装死的佣兵给结果了，然后扒掉他们身上的盔甲、武器，送到铁匠锤子那里。”

“至于搜到的钱财，要送到财务官墨水瓶那里。记住了啊。”

话是这么说，佣兵团内的纪律也没有那么严明。

手底下的人摸尸时，自己独吞点什么，只要别太过分，身为军士的拐骗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手底下这群人也识趣，知道搜刮到一些财物时，上贡部分到他的手里。

这么一来，他肯定不会有意见。

他们的营帐就驻扎在需要守护的马车辎重不远处。

众人吃饱喝足之后，就都卸掉甲胄，钻进温暖的床铺里睡觉。

不过，亚瑟在熟睡中被一阵滚烫灼醒。

他睁开双眼，从床铺上坐起身来，就摸到了温度消退的、挎包里的龙蛋上。

又发烫了？

如今，它已经不是当初纯粹的漆黑龙蛋，而是如同熔岩般又红又黑的龙蛋，在挎包内发着微光，又逐渐黯淡。

他立刻警觉起来。

龙蛋很少有这么灼烫的时候，但是每一次都预示着危险即将降临。

果然，他正要爬起身来，就听见外面传来大呼小叫声。

他又听见一阵马匹的嘶吟与急促的马蹄声，接着是铛铛铛的金铁交击。

最后，就是有人扯着嗓子，一声大喊，彻底惊醒了这一片的大部分睡梦中的人：

“敌袭——”

亚瑟呼吸一滞。

他一边同样呼喊着“敌袭”，一边推醒了旁边的棕熊与瘦猴，然后就催促他们一同穿上甲胄，配上武器。

棕熊与瘦猴被亚瑟摇醒，仅仅懵懂了片刻就清醒过来，连忙听亚瑟的穿戴好盔甲。

营帐里的众人也被亚瑟的叫喊与营帐外喧闹起来的动静吵醒。

他们都是久经军阵的人，哪里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一个个脸色都变了，爬起身来。

拐骗咒骂了一句，用钩子给自己套上裤子，大喊大叫起来：

“都快起来，一群蠢猪，拿起你们的武器，保护辎重，可别变成死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