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命运之约

方寒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不明白华天都为什么找他。

阎也死死地躲起来，一言不发。

“是，我就是方寒，大师兄有何指教？”

“你身上的这件魔宝，叫做七煞葫芦。你用它对付本门弟子，还收取他们的宝贝，是也不是？”

方寒心中大骇，他是收了一件天鸡至阳索，但持有天鸡至阳索的师姐不是被魔人杀了么？

而且天鸡至阳索已经被阎吃掉了，现在是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

李观尘忽然道：“华师兄，七煞葫芦是我之前斩杀红粉太子缴获的，后来借给方寒防身。

至于用魔宝对付同门，羽化门门规里似乎没有禁止过这一条。”

华天都眼神一寒，“以前没有，但我受天刑长老的委托，整顿我羽化门，就是因为现在门派的风气坏了。

门中弟子有的修炼魔功，有的炼制魔丹，有的使用魔宝……长此以往，我堂堂仙道之门，成什么样子？

李师弟，你之前和魔帅应天情针锋相对，做得就很好，希望你不要自误！”

李观尘沉默了一瞬，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那是因为牛犊不知道老虎的厉害。

李观尘现在知道华天都的底细，理论上不该在实力不如人的时候与之对抗。

但大预言术又让他隐隐感觉，对抗华天都似乎才是最好的选择。

李观尘之所以把自己的识藏神通起名为“大预言术”，就是因为这门神通有时候能让他对未来有一种模糊的感应。

“华师兄所言甚是，不过魔宝是我给方寒的，如果要处罚，我一个人担了。”

华天都没有说话，但他身边的一位真传立刻站出来。

“方寒使用魔宝，你当然也有连带责任，不过主要责任仍旧归于方寒。一码归一码，李师弟别想着扯开话题。”

李观尘是真传弟子——如果说内门弟子是臣子，那真传弟子就是太子候选——让他担责等于没责任，顶多嘴上斥责两句，还能把真传杀了啊？

所以这责任必须扣到方寒头上才行。

李观尘提高了音量，让声音传到所有弟子耳中。

“正所谓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胜。

方寒和我从前都没听说过不能使用魔宝的门规，即便华师兄要正本清源，那也要先向整个门派公布自己的规矩才是。

华师兄如果不懂刑罚之道，可以向天刑长老请教。若只按照自己的个人喜好做事，才是门派动荡之源。”

场中一时间寂静无比，谁也没想到真有人敢跟华天都对抗，而且华天都一时间还找不到理由反驳。

暗潮涌动间，一名内门弟子眼神变得坚定，突然上前一步。

“求大师兄为我做主啊！方寒绝对是魔门奸细，他用魔宝将我的灵风剑收走，哪有一点仙道弟子风范？

正是因为缺了一口灵风剑，我和莫师姐等人才无法组成剑阵，莫师姐才惨死……说不定就是死在方寒手上！

今日不废除他的武功，如何震慑内外门几十万弟子？”

方寒心里一惊，灵风剑确实在他手上，还好没放在七煞葫芦里，不然此时就证据确凿了。

华天都对那名内门弟子点点头，那人狂喜，知道自己从此入了大师兄的眼，以后定然是前途广大了。

“大师兄，我们羽化门盘根错节，各路山头割据一方，您不杀鸡儆猴，根本无法整顿门派啊！

不如先收了方寒魔宝，废了他的武功，从此以后，谁还敢败坏门风？”

华天都更是对他满意，而且他已确认李观尘是铁了心要和自己作对，此时有了由头，说话便不客气起来。

“乱世用重典！

羽化门糜烂至斯，都是你们一个个风气散漫导致。今日我为大师兄，受天刑长老委托，掌刑法职责，第一个就要从方寒开始！

方寒，你可知罪？交出七煞葫芦，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神通十重的一道法力镇压而下，将方寒压得匍匐在地，连七煞葫芦都拿不稳落在地上。

李观尘心急电转，但华天都和这个内门弟子已经是站在统治者的角度，不讲道理，只讲权力，只讲门派治理成本——

哪怕方寒无罪，今天也要杀鸡儆猴，牺牲他一个，幸福整个羽化门！

谁能说华天都做得不对？

到了这个地步，任凭李观尘讲得天花乱坠，没有实力和权力，华天都也可以完全不理睬他，自顾自地执行判罚。

另一方面，方寒本身就不是很干净，面对华天都叱问，只能一忍再忍。

但他的血液已经涌到了脸皮之上。自从服用九窍金丹，方寒的血液中就有了黄泉大帝的气息，拥有了极强的尊严，如今被当狗一样训斥，几乎是忍到了极限。

李观尘皱了皱眉，斩剑式神通打出，将华天都随手而为的法力斩开，同时脑海法力伸手一抓，将七煞葫芦抓在手中。

“既然是我借给方寒魔宝，此刻自然也由我来收回。嗯，里面并没有灵风剑。”

华天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但李观尘抢先对方寒罚酒三杯，方寒没了魔宝，就不好再进行严厉惩处。

当然，前提是李观尘先前打破了华天都的法力。换一个普通真气境，哪怕华天都一时大意，也不可能被抢走七煞葫芦。

“李师弟既然如此袒护，我今日就不再说什么了。方寒，下次再发现你动用魔宝，可不会再有今天的好运。”

华天都这样说着，眼里却不是方寒，而是看着李观尘。

多年以来，试图对抗华天都的真传弟子不是没有，但下场都不怎么样。

李观尘笑了笑，正要说话，大预言术冥冥中却感应到一股命运之力从天而降！

方寒，永生之门的器灵，突然站立而起，眼神一片血红，对着华天都怒吼道：

“华师兄，你今天惩处我，辱我尊严，我心服口服，因为你力量比我强大。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十年时间！”

华天都轻蔑道：“十年时间？莫非你想用十年时间苦练，然后找我报仇？”

方寒此前被华天都法力一压，直接就受了轻伤，此刻甚至有些站不稳。两名女弟子从人群中出来，顶着华天都的威风，将方寒扶住。

李观尘眼神一动，对这二人颇为刮目相看。

方寒在二人搀扶下站稳身子，仰天直视华天都。

“不错，不知道华师兄敢不敢给我这个时间。若是不敢，立刻就废了我，也可以在事后找别的弟子暗中废了我。”

“哈哈哈哈，蝼蚁一般的小人物，居然敢挑战我。要是对你出手，倒显得我大动干戈了。

你们都听好了，十年之间，谁也不许找方寒麻烦，我给他十年时间，看他怎么报仇雪恨！”

方寒指天盟誓，十年内不战胜华天都，宁愿永生永世沉沦！

华天都并没当回事，甚至没多看方寒一眼，挥一挥衣袖便离开了。

反倒是离开之前，笑着对李观尘说道：“李师弟心志坚定，我很看好你。”

李观尘心不在焉地点头回应，华天都的威胁很大，然而在做出选择前，他就意识到这个后果，自然不会再瞻前顾后。

此时让他眉头紧锁的是，命运，命运，我们究竟是掌握命运，还是被命运掌握？

方寒的冲动可以解释成方寒担心华天都暗中搞事，所以用誓言挤兑，换取十年发育时间。然而李观尘却很清楚，只要命运之力想，有一万种方法促成一件事。

至于合不合理，天底下不合理的事多的很。

枯萎的花也可以用命运之力重新盛开，你要解释——这朵花意外融入了一丝木灵气够不够？这朵花祖上是某种灵物够不够？花的基因变异了够不够？

存在即合理，谁能说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