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要挟

对了,激怒他

面对知府和一众幕僚的高谈阔论,他人好奇的问紧抿唇瓣的苏轼有何高见。

平白无故炸起一声雷,“天下有治平之名,而无治平之实。范老,英雄也。”此语一出,直接称赞庆历新政的范老,直逆知府满腔豪言大志。众门客皆惊。

作为贵客的那个男人,一下就放弃了与知府的诸多应酬,满面春风的直奔他而来。

苏小小继续说‘在其位,谋其政,为民请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真英雄也。’

来人继续大笑,开口一个词暴露了他的身份。“来人,赏!”

一锭锭黄金捧出来时,知府的脸有些奇怪,后面化妆成龟公的老仆急忙跟主子找补解释说,过客身份原来是茶商的少东家,思慕报国人士,知府也就信了。其实来人暗自不动声色的为苏小小解了围。

苏辙悄悄问她,你就不怕拂了知府的面子?苏小小正色道。范老的面子,席上无论如何我是要争一争的。“人能碎千金之壁,不能失声于破釜。”

席毕勾栏赏曲得趣。那人走过来问,“小兄弟,那收复燕云十六州你怎么看。”那人开口,眉目阔大,星云低垂。黧黑的脸儿带着跃跃欲试。

苏辙抢答说“独缺一将,百战可胜。”

那人不理他的幼稚之言,还是自冲苏小小而来。敲咪低头向苏小小耳边,“你知道庆历新政会输,为什么还认为范老真英雄呢?”

苏小小一怔,他怎么知道我的那句无心之失?家里,家里谁泄露出去的?

这涉及到现代改革的意义的问题,苏小小想随便搪塞他,可一开口,信念一动,眼睛一转,那人读心术似的嗯一声。年轻的脸上遇上老道的表情。

继续好笑的盯着她。

“你想好答案了就告诉我,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身份。”这人在经过苏小小时抓住她手在她掌心重重握了一下。

苏辙立刻拔剑。

苏小小立马想到这人的千般阴谋万般诡计。

后来的辽道宗回忆他们的初见,其实当时他心中只是一时轻敌,为色所迷,想利诱苏轼入他后宫。

要得就是这个机会,但就这一个大意,让苏小小得手了。至少是辽国皇室,她偷了他身上金黄嵌珠织龙绣凤的手帕。

席毕,苏小小即刻去报官了。

还好是大众千挑万选的真进士,万千民众的父母官。大事上不糊涂,织龙秀凤的手帕一出,知府正在吃酒后茶,一看立马醒酒了。对于苏小小的出言顶撞,老道的官场中人不会与其争辩,往往会避其锋芒,知府就是这种人,要不他也当不上知府。

立刻摆摆手让苏小小回家中,官府自会出面捉拿。

折腾这一夜,苏小小和苏辙走在川中古巷,青石板的路上,月黑风高夜,星河欲晓天,两人坐在一片凉亭里休息。

灿烂的月光铺满了面前的茅苇渡,咻咻咻一路砍杀的声音出现,苏小小连忙拉着苏辙站起身来。

苏小小立马明白了,这是知府也不敢声张,想派官差伪装刺客干掉这个男人,两国之间,不仅仅是要暗杀这个男人,还要在两国关系上不路口风,知府不愧是官场中人,行事手段,不可不谓毒辣。那人的身边都是精英,可惜的是寡不敌众,要不不会被追到芦苇当中。

此是半夜,行人甚少。苏小小隐隐有些后怕当时报官的举动,她没考虑到报复的可能。现在有些后悔。

立马一阵嘶哑的声音并着刀尖就划上了苏轼的喉头,苏小小抱着臂一阵打冷战,清清白白的月光冷冷的投射在凉亭中,苏小小瞄一眼后头,后头已经没有追兵。她一阵恶寒,那恶人的袍服下面大团大团的血花散开,苏小小紧盯着他的右臂,预防他一剑刺过来。

那人却笑起来,说道“心疼我么,小娘子?”那人怪都没怪他。

苏辙立马炸毛,奈何武功不是他们对手,只能在他手下老仆手上挣扎。

建造河上的凉亭都是上好的梨木,一旦血滴上去追查下来可算是麻烦。几人耳语一番后,那恶人立刻笑道“如此,还是要麻烦到那个老夫子。”看也不看苏辙一眼。大手直掐苏小小的后脖子。

苏小小瞬间后悔到了极点,这一句小娘子才让苏小小想起那个花魁。苏洵听这一句却安静下来了,他一面顾及那辽国汉子手中苏小小的性命,也只好一面带路,几百步后就让他们翻墙进了苏府的后院。

黑瓦白墙,川中富庶人家的典型围墙。一落地。苏洵一身灰衣长身皂袍一脸明了的站在几人面前。

其他四人都抿唇不语,只有苏小小一脸懊悔心中求爹爹告奶奶,她不想自己这件事之后吃板子。

苏洵什么都没说,转身深夜打开了药房门亲自抓药熬药,那人身边老仆立刻找了一只铜盆洗干净那辽人手臂上血水包上纱布。

那辽人住下,隔天就有虎视眈眈的官兵挨家挨户查人。不知为何,苏洵早把仆人叫去把满箱满箱的书摊开一地来拿出来晒,说是日头正好,晒晒防止生腐。

官府来时,苏家父子三人正在院中不紧不慢临帖。

前院一报来,苏小小本来就心不在边的手上颤颤巍巍笔掉了,继而东张西望。苏辙不紧不慢,不管辽人西夏人,胸有成竹的一切听父亲苏洵的。

有辽人探子深入内城,要搜查全城,苏夫子,打扰了。魁梧的官差身上的朴刀缠着各色的布条。这些人将要马上登堂入室,想到那三个人藏在书房中。苏小小一阵后怕,背心发凉。

两边见礼之后,有家中男仆于心不忍这些残本古卷被随意搬动以致纸张遗失。便有人好意提醒老爷这些晒书中有很多古卷,其纸张顺序是要您亲自收拾的,不可随意搬动。

官差也知道读书人不是寻常人家,随便以后出个大官自己在这朝廷不杀士大夫的风气下还能不能好好办差。

但还是很犹豫,磨磨蹭蹭不肯走。

苏辙突然见礼,出口一句“长兄报得官。”父亲苏洵立马说“犬子报得官,还有甚么可查,可速速离去。”

官差手底下人在这时钻出来回复“差爷,天明了。”那官差才如梦方醒似的,连连拱手道歉。

苏洵仙风道骨的继续一扬大袖,“替我回秉一声就是。”转身关门。

官差口称诺,即刻带兵离去。

听到院子外官兵离开的声音,苏小小才敢从宣纸上抬头,一抓手吐一口气,墨汁已染了满掌。手头没有绢布,苏小小干干脆脆的拿宣纸一拧鼻涕,苏辙回头看她这个动作目瞪口呆。

哪知官差一走,那辽国大汉耀武扬威的从书房出来了,身后跟着那功力深厚的老仆和垂手而立的侍卫。

那人坐在庭院中,留下苏氏父子三人团团围住他,把那条带血的金丝嵌珠手绢轻轻往桌上一放。“这个还是给你吧。”侍卫跟在后面立马说“不可,昨天您拼了性命抢回来的。”

“我故意让你偷去的,就是给你的。否则你近不了我的身。”那人洋洋洒洒,慢慢的认真的说,用手轻轻拂过庭院中案几上几只橙黄如小灯笼的柿子,柿子旁还有一局棋盘,一看就是苏小小爱吃的。

面对庭院中站立困惑的两人,他悠悠然坐着解释,“在下耶律洪基。”显得似乎他是这里的主,围着他一边的警惕的三个人反而是这里的。

“我要你跟我走,女人。”耶律洪基轻轻一抬眼皮,说出了要求。

没等苏洵发声,苏辙冲上去拔刀就要开打,被苏洵死死握住手腕。

“我若不许呢。”苏洵不紧不慢,不动声色。

“那我就去报官说我是冶游自此的辽国太子,大概率你们宋仁宗不会杀我,我能上金殿请求我看上一名女扮男装的宋女,至于你们父子俩,事后通敌而身首异处的可能性很大。”

苏小小心知,这不是利诱,而是威逼。

苏小小只好求救似的望向自己的亲爹。苏洵假装徜徉了三圈。继而挑衅的看了耶律洪基一眼。“我是她父亲,我说不许就不许。”

苏小小战战兢兢的等着耶律洪基发话,却见他此时辩不出什么表情的把玩庭院上桌子上的瓷石棋子,像是丧失了兴味。

后来才知道,他伤心的不是苏洵的拒绝,是苏洵眼神的挑衅里苏小小的拒绝。

一主二仆即刻启程,从此再没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