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初代魔王

和初见时一样，此处依旧是一副荒原的模样，此刻的二人正站在荒原的最高处，再往后就是一片陡峭的悬崖，高不见底。

“前辈……”

霍林看向那位初代魔王，从他的背影中看出了莫名的悲哀，他刚想开口说两句，就突然感觉鼻尖一凉，骤然瞪大了双眼！

只见那位疑似初代魔王的男子竟是在瞬息之间便到达了他的面前，霍林所感到的那股凉风，不是别的，正是他拳头带来的劲风！

这攻击来得过分猝不及防，霍林不禁呼吸一滞，额前的刘海被吹起，他避无可避，只是将头向后仰，避免这一击直击面门，但连给他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又是一拳接踵而至！

“……！”

霍林将手臂交叠至十字型，护住自身的要害部位，巨大的冲击力迎面而来，迅疾的拳风势不可挡，他被逼得节节后退，如同被飓风卷起的落叶，毫无抵挡之力！

好强！

真不愧是魔族的第一位魔王！

霍林不自觉在内心暗自咋舌，他额间青筋暴起，虎口处被震得发麻，突然间，他只感觉脚下一空，回首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推下悬崖！

他只觉心下一凉，心脏因为突如其来的失重而慢了一拍，也就在此时此刻，一只手伸了过来，猛然将他拉起！

正是一开始那位对霍林出拳的家伙。

“抱歉，吓到你了吗？”虽然浑身伤疤，但初代魔王的声音很温和，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霍林的胸膛还在不断起伏，他惊魂未定，小心谨慎地打量着这位变化不定的魔王，心下只觉十分狐疑。

他到底想干什么？

先前他突然出拳，差点致霍林于死地，却又出手将他救回，态度实在是令人生疑。

“……霍林，这是我的名字。”

思来想去之间，他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同时带着几分试探道：

“前辈如何称呼？”

“我吗？”他耸了耸肩，态度很是随意，“我就叫【初代魔王】啊。”

霍林：“……”

真是具有魔族皇室特色的命名方式啊。

再次感谢一遍奥菲莉娅的父亲，还好当年没让她改名。

“我见到过很多人类，他们当中，有部分人拥有十分强大的力量。而在人族方面，似乎他们拥有被称作[战士]的职业。”

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霍林面上一闪而过的无语，初代魔王转过身，远远地望着荒原的天际，他在原地反复踱步，最后回过头看着霍林，神色十分严肃。

“你的力量很强，比起[战士]来说也毫不逊色，但你不会用，所以我并不认可你，你也拿不了我的武器。”

“……不会用？”

霍林眉头一皱，眼中闪过几分惊疑，他对初代魔王行了一礼，问道：

“可以请前辈仔细说说吗？”

“好。”

瞬息之间，霍林只觉肩膀一沉，不知何时，初代魔王竟然站在了他身后，将一只手搭在霍林的肩膀上，如同钢筋铁箍一般，不给他留丝毫挣扎的余地！

“我问你，刚才我对你出拳的时候，你下意识的动作是什么？”

初代魔王的声音并不大，但给人的感觉却十分威严，让人丝毫不敢生起撒谎的念头。

“……躲避，并且防御。”

霍林咽了咽口水，他紧张得心如擂鼓，自知此时任何的小动作都毫无意义，便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在害怕，你害怕自己会被我打死，所以你躲了。”

“可是……”

霍林眉间的皱纹加深，他刚想说上两句，就被初代魔王打断了话语。他摇了摇头，声音虽然温和，但带着几分不屑，显得十分不以为然。

“可是害怕死亡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告诉你，如果是[战士]的话，哪怕知道挨上这一击可能会死，但他们依旧会做一件事。”

“……什么？”

霍林不禁放慢呼吸，问道。

“很简单。你要知道，当对方对你出拳之时，只说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你们之间的距离足够近，近到——”

说到这里，他不禁停顿了一瞬，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昂扬的战意。

“你也能够对他出拳。”

“……！”

闻言，霍林的内心不禁掀起惊涛骇浪，他猛地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着这位魔王，他浑身上下，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疤。

难道这些都是……？

那厢的魔王没有顾及霍林眼中的诧异，他松开捏住霍林肩膀的手，自顾自地走开，继续说道：

“能再回到这里，想必你一定是获得了某代魔王的认可吧。我不知道是哪位魔王认可了你，但看完你的反应之后，我很失望。因为你明明拥有不输于[战士]的力量，却没有[战士]该有的勇猛，简直就是瞎了那位认可你的魔王的眼睛……”

话音未落，就有一道迅疾的拳风从背后袭来，初代魔王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只是随意抬起手。

“哦？”

他轻而易举地抓住霍林突然暴起的拳，将他往旁边一扔！

霍林就地一滚，勉强稳住身形，垂眸看向自己的那只手，才发现自己的这只手已经被完全捏碎了，钻心的剧痛同时袭来，血夹杂着骨头渣子流下。

“怎么，生气了？”

初代魔王的声音依旧温和，只不过这次还多了几分轻蔑。

“有勇无谋，毫无意义。”

“……不，初代前辈。”

霍林忍着手部传来的剧痛，他撑着酸软的身体站起，深呼吸以缓解疼痛带来的意识模糊。

“我只是在弥补刚刚没有打出的那一拳。”

“是吗？”

初代魔王似乎有些惊讶，出于意料的，他并没有感到生气，反而还感到了几分莫名的兴味，虽然霍林看不清他的脸，但总感觉，这个家伙现在一定在笑。

“很好，你现在的等级是？”

“人级三阶。”

霍林站稳身子，啐了一口血，眼神不卑不亢，如此回答道。

“正是入门的阶段啊……挺好，是最适合打磨的时候，我会压制自己的等级，和你进行对练。”

初代的魔王转过身，说话的时候语带笑意。

“虽然你不是一个合格的[战士]，但毕竟也拥有不俗的力量，是块值得打磨的璞玉。现在，让我来教你第一课——”

“如何对敌人[出拳]。”

话音未落，他对霍林招了招手，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你还有一拳，请。”

不知过去了多久，当意识再度回笼时，霍林猛然从藤椅上坐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喘气，他就好像刚刚被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刚刚他是真的死了……

在那个由梦境构成的空间里。

那一拳下去之后，对方只是轻轻抬手，就把自己的脑袋拍成了碎渣，并留下了一句评语——

“力道尚可，仍需努力。”

然后他便脱离了那个空间。

此时此刻，霍林依旧感觉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有勇气挥拳的。

身为魔王，想必对方的等级一定也在天级以上，随手就可以把他捏死。

在过去，若非是胸有成竹的事情，否则霍林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因为有系统的保障，所以选择转职；因为有魔导器的倚仗，所以敢威胁艾丽娅和蒂娜。但是梦境中的他一无所有，却有胆量对初代魔王出拳。

或许是因为，他口中的，那个认可霍林的魔王，实际上是奥菲莉娅的父亲。而他之所以会认可霍林，是因为奥菲莉娅选择了他。

本质上来说，那个认可他的魔王，就是奥菲莉娅。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矫情，但霍林并不希望选择自己会变成她的一个污点，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成为她的骄傲。

“奥菲莉娅？”

突然间，霍林注意到白发的魔王正坐在他身边，只不过此时的她一言不发，神情晦暗不明。

“你怎么了？”

“没事……”

霍林不禁疑惑皱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问道：

“哦，对了，奥菲莉娅，我让你磨的豆腐呢？”

“……”

白发的魔王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良久，她抬起头，直视着霍林的眼睛，神色十分古怪。

“霍林先生，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说到这里，她又停顿了一瞬间，才艰难地吐出了四个字：

“豆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