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我很开心

“你来教我……如何使用【众生之镰】？”

霍林明显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心下掀起了惊涛骇浪。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众生之镰】，应该就是魔王的天赋武器吧？

也就是那把，奥菲莉娅握在手中的巨大漆黑镰刀。

他之前是拿起来用了一次，但只是简单地挥舞了两下，当普通的大砍刀用的，并没有像奥菲莉娅那样，做到几乎可以踏空行走，劈开虚空的程度。

虽然系统给了他解毒能力的相关天赋，让他可以化解使用魔族天赋武器带来的伤害，使得霍林可以暂时使用魔王的天赋武器……

但是同时他也可以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即便他可以使用，但天赋武器应该也是很私密的东西，在察觉到霍林有事瞒着她之后，奥菲莉娅还会心无芥蒂地对待他吗？

明明知道霍林没有对她坦诚相待，为什么这位魔王不仅没有怪他，反而还主动提出要求，要教他魔族的绝学呢？

奇怪。

“奥菲莉娅……”

霍林不禁额间滑落一滴冷汗，他正视着奥菲莉娅的双眼，努力辨别出她真正的态度，喉头滚动了两下，最后追问了一句：“你确定吗？”

“是的，我很确定。”

奥菲莉娅点了点头，她眼神坚定，一看就知道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神情十分严肃，这是霍林第一次，很直观地从她的言行中感受到，奥菲莉娅身为魔王的这件事情。

那是一种，一旦做出决定，就绝对不会再更改的坚决。

一道漆黑的巨大镰刀逐渐在她手中凝实，那镰刀比霍林还要高上一截，被奥菲莉娅握在手里，更衬托得她体型娇小，像个五官精致的洋娃娃。

“这就是【众生之镰】，我的天赋武器，或者说，是代代魔王的天赋武器。”

屋内的空间算不上大，奥菲莉娅难以做出什么幅度过大的动作，只是将手中的镰刀斜放着，垂下眼帘，轻轻拂过它冰凉的刀身。

她找了个角落坐下，用一种孩子打量玩具的眼神盯着自己的武器，并对霍林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

“霍林先生，请坐到我身边来。”

霍林停顿了一瞬，最终还是走了过去，他思考了一会，原本想和这位，却又不自觉地，坐得和她近了一些。

奥菲莉娅垂眸，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在看到霍林还是紧贴着她坐下时，嘴角微不可察地往上扬了一下。

“霍林先生，”她突然问道，“你们人类，是怎么选择自己的王位继承人的啊？”

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霍林眨了眨眼睛，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那些已经被他还给卡捷娜老师的知识，良久才回答道：

“世袭制吧……这一届的女王伊莎贝拉二世，正是上一代国王留下的唯一一位女儿。”

“这样啊……”

奥菲莉娅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我们魔族也是这样，但是有一点不同。虽然魔王是从拥有皇室血脉的继承人中挑选的，但只有可以适配这把武器的人，才会被选中为真正的王。”

霍林静静地听着她的诉说，突然感觉肩上一沉，他转头一看，才发现白发的魔王在不知不觉间将自己的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洁白如雪的发丝沿着他的衣衫向下滑。

“霍林先生，你之前问过我，对人类的职业有什么看法，当时我的回答是，如果你不是[烹饪师]的话，我是绝对不可能会遇见你的。我很感激你是[烹饪师]的这件事情，这是实话。但是有时候，我也会感到害怕。”

“害怕？”

霍林有些诧异地瞪大双眼，内心只觉十分疑惑。

“是的，害怕。”

屋内很暗，是靠之前霍林用火魔法升起的那堆柴火来照明的，橙黄色的光晕扩散开来，令他身边魔王的轮廓也柔和了几分。

“嗯，因为我是魔王，我一直有在反思自己，我是不是太懈怠了，天天除了吃饭之外什么都不会……明明我应该早早就选择离开，或者是开始修行魔族的秘典的……但是……”

奥菲莉娅突然闭上眼睛，原本正经的声音中带了些自暴自弃。

“……你做的饭实在太好吃了，我……我不想走啊呜呜呜……如果走掉之后又吃不饱饭的话，那该怎么办啊……”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开始微微的颤抖，甚至带上了隐隐的哭腔。

霍林：“……”

不愧是她。

她还是那么喜欢吃饭。

不过奥菲莉娅上面说的那么一大串的，实在是有些前言不搭后语，霍林心下疑惑，对她的目的更加好奇。

系统的第二道菜的作用是提高自身的斗志，鼓励一个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奥菲莉娅目前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实在是让霍林摸不着脑袋。

她到底想说什么？

“霍林先生……”

思考间，白发的魔王默默将头埋在他的脖间，霍林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看见她埋在发间的一只小巧精致的耳朵，耳廓娇小可爱，此时却漫上了十分漂亮的绯红。

“说来惭愧，作为魔王，人类的强大理应让我感到恐惧。但是，当发现你展现出超乎我想象之外的能力之时，我却只觉得——”

“我好开心啊。”

她的声音很轻，却好像一股电流一样，听得霍林心中一酥，他忍不住捂住心口，感觉自己的心跳前所未有得大声。

这是他，从来没有预料过的答案。

他想过她可能会惊讶，可能会生气，可能会怀疑，但唯独没有想过，奥菲莉娅会因为他展现出不该有的力量的这一事实，感到开心。

“我向你保证过，只要有我在，那么下一次人魔战争就绝对不会爆发。身为魔族的王，我从不觉得烧杀掳掠是我应该赋予子民的恩赐，相反，阻止它才是我的职责。”

奥菲莉娅继续说道：

“我，讨厌战争。”

屋内的柴火炸了两下，迸出点点火花。

此时天色已经很黑了，雪还在下，风雪的呼啸声被魔法造出房屋隔绝在外，给人一种很遥远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离他们远去，最终只剩下这个小小的、简陋的屋子。

“奥菲莉娅，我……”

霍林很想说些什么，但刚要开口却只觉得喉咙干涩，说不出话，他突然直起身子坐着，正视着奥菲莉娅的脸，欲言又止。

白发的魔王忍不住屏住呼吸，她似乎被霍林突然坐起的动作吓到了，但随即便露出一个笑来，红宝石般的眼睛弯成了一轮很好看的新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魔王只能由可以使用这把武器的家伙继承，人族的天赋也只能由拥有相应职业的人使用。这二者你都没有，但是你都做到了。”

“霍林先生，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新的可能性。”

“你身上表现出来的这一切，虽然有些惊世骇俗了。但对我来说，与其怀疑这股力量的来源，带来很多不必要的误会，我更愿意选择第二条道路……”

“我想，让你的这股力量为我所用。”

说着，霍林感觉自己的手心被塞入了什么冰凉的东西，他低头一看，正是那把镰刀漆黑的刀柄。

魔王那清澈空灵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就像是雨滴击打风铃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霍林的心上。

“霍林先生，我会教你，怎么使用【众生之镰】……我希望你，愿意陪我一同走这条艰难的道路。”

说到这里，奥菲莉娅放慢了呼吸，她有些不敢看霍林了，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

“或许这么说会显得有些自私……但是霍林先生，我是历史上最弱最无能的魔王，我被属下背叛……惶惶而逃。但我也有自己的职责。按理说，我的职责，应该由我一个人去完成，可我想……”

白发的魔王突然陷入了悠久的沉默，似乎觉得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为情，但她还是强忍着羞涩，红唇轻启，吐出了四个字——

“和你一起。”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最后说道：

“这就是，我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情。”

“……！”

霍林忽然发现，现在没有什么别的语言可以去确切形容自己的心情。

奥菲莉娅说了很多话，听得他感觉自己的心在烧，他看着魔王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却只从中读出了看不懂的坚决和热忱。

良久，霍林终于动了。

他捧着她的脸，然后深深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