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都督府治下，弩手的配置比例已经高达三成。
得益于多劳多得的原则，匠人们的积极性持续高涨，生产的弩弓能满足征战的需要。
至于守城的竹竿弩、大竹竿弩、木单弩、大木单弩，倒是搁置了。
原因在于，义军这几年基本是向外扩张，守城的战例极少。
安平对此表示满意。
专用火药的丙府进人条件严苛，查三代倒不至于，也就是查一查三族而已。
某个报名丙府的青壮，因为妻族有人在丰朝为官而刷了下来，结果编入盐府为兵丁。
安薪只有一个原则，可靠！
“都督，别来无恙？”咸诗出现在都督府里，眼带笑意。
安平大笑：“沂州刺史，久违了！”
相互吹捧，对视而笑。
落座之后，零食、瓜果、茶汤奉上。
“本以为沧州节度使会大展身手，怎么倒变得安静了？”安平啜了口滚烫的茶汤，打趣道。
“博州节度使薛魁的前车之鉴，我沧州当慎重，免得步其后尘。”咸诗叹了口气，抓了个果子丢进嘴里。
他的父亲沧州节度使咸羽算是个聪明人，眼见形势不对，立刻谨守到手的几个州，不再介入争霸赛。
沧州节度使囊括的地盘基本靠海，跟打得火热的洛州、相州有段距离，倒是可以坐山观虎斗。
韦正鼎斜睨咸诗一眼：“听说沂州都建舟师了？”
咸诗干笑一声：“微山湖位于徐州与沂州之间，徐州有了舟师，沂州自然也不甘落后。”
虽然咸诗可以控制着不起摩擦，但该争的权力，还是要争取的。
总不能让微山湖为徐州独有吧？
安平淡淡一笑：“徐州舟师的建立，是因为有人觊觎铜山岛。”
咸诗反应很快：“我沧州节度使与楚州都督府情同手足，如果有蟊贼需要抓捕，沂州舟师自会协助。”
安平抬起茶碗，吃了一大口茶汤：“使君前来，想必是有好消息。”
咸诗大笑。
石庆宗凭借角弓弩，生生逼平了彪悍的定州军，沧州节度使自然是知道这消息的。
石碌山一向有野心，咸羽向来都有提防。
那么，定州军也同样需要配备角弓弩。
“相州能以马匹交换，沧州也能。”咸诗放下茶碗，微笑表态。“不仅是战马，还有耕马、耕牛。”
录事参军韩仪眼里放光。
军中事务他不太关切，耕马、耕牛可太对他胃口了。
安平自然不会拒绝，却小有担心。
畜力在这个时代的楚州都督府，就是紧俏物资。
“不能走密州。”
原因很简单，跟义军有仇的苍飞虎驻守密州。
这不是事，沂州承县跟徐州、泗州都有陆地接壤，咸诗保证只这两头。
“沧州节度使真的要偃旗息鼓了？”
安平还是很怀疑。
咸诗意味深长地笑了：“至少等局势明朗了再下场吧。”
“另外，除了我们在闹腾，松州羁縻的羌人粘信部、龙诺部也背叛了丰朝，正在攻打甘松岭呢。”
老实说，丰朝虽然被各种诟病，羁縻州制度也说不上多好，至少八百羁縻州还是相对稳定的。
除了仰慕神州文化之外，赏赐、贸易之类的好处，对于要求不高的羁縻州来说，也足够酿很多咂酒了。
粘信部与龙诺部，时常在丰朝与蕃国之间游走，人称两面羌。
两面羌，两面三刀，背叛也很正常。
关键是在这微妙时刻背叛，就很值得玩味了。
已经衰弱下去的蕃国还能怂恿两面羌搞事，可见丰朝的威信弱到什么地步。
安平沉声：“使君，我们的合作加上一条：无论谁得天下，必对两面羌围而歼之。”
咸诗心领神会：“不错，神州子弟再闹腾，也是自家的事。”
对于反反复复的两面羌，任谁都觉得厌恶，“凡是”的理论在这里不适用。
反复无常者，死！
-----------------
从游奕府分离出来的暗探，被安平取了“锦衣卫”的名头，喜得担任指挥使的秋稳乐不可支。
“别高兴太早了，取这名称，是让你注意时时锦衣夜行。”
安平给秋稳降了降温。
这个部门，只适宜悄然做事，不能大肆张扬。
锦衣卫的衙门就在都督府对门，一个不起眼的宅院。
因为出身富足，秋稳虽然算不上败家子，用钱却是大手大脚。
在常人身上的不良品质，用在锦衣卫身上却效果卓然，曹叔森掌控时怎么都渗透不了的扬州都督府，锦衣卫却轻松进去了。
原因只有一个，曹叔森给的价钱不够。
秋稳出手大方，扬州都督府的人自然愿意接触，哪怕不能成为锦衣卫外围呢，也不耽误贩卖消息。
“都督，扬州都督府内部出现纷争，越王雄身死，海陵县主秘不发丧，湖州、常州有意脱离扬州都督府。”
“最大的问题在于，扬州都督府还有五万兵马，不知道掌控在谁手里。”
“还有，今年的锦衣卫需要扩张，还得额外再批五千贯钱。”
秋稳梳理消息是一把好手，花钱更是一把好手，这手伸得安平都肝颤。
陈州、许州方向，锦衣卫也发展了一些外围，探明了刁得意拿下亳州时、二州没有兵马增援的原因。
石碌山攻打洛州，洛州大都督府兵力吃紧，陈州、许州的主要兵力都抽去保卫洛州了，自然顾不上亳州。
难怪石庆宗要提出联动的建议，原来是洛州的兵马太多，相州节度使承受的压力过大，想让义军帮忙扯一扯其他州的后腿。
“以后锦衣卫的经费，直接报到录事参军那里，他批就可以了。”
除非是韩仪那里卡壳了，否则安平不想听秋稳张口要钱，听着心头难受。
没经验，下次成亲，要看看小舅子是不是特别能造钱。
倒是得遣信得过的人到海州，告知海州司功参军丰之柏这噩耗——这事最好别掖着。
想来想去，安平还是请来楚州宁国禅寺僧人戒野，让他代传这一噩耗。
“阿弥陀佛！”戒野一声佛号。“贫僧当为越王诵《摩诃般若波罗蜜大明咒经》万遍。”
丰雄对戒野确实无可挑剔，只是戒野对丰之柏多少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