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自作多情

事后,边絮就被边君寞带走,还理直气壮的说是不小心撞上,她没错。

“慕夫人,实在是对不住,小女太过顽皮伤了您的千金,作为她的父亲,我没有管教好她,在此替她给慕二小姐赔个不是。”

边君寞才忙完公务从正堂走出,就收到了边絮又闯祸的消息,紧忙到花园内替边絮收拾烂摊子。

才到达花园就看到慕夫人抱着昏倒的小姑娘,边絮则是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只好上前道歉。

慕夫人瞧边絮这个委屈样也不敢责怪,轻拍着二小姐的背,无奈说出慕二小姐疾病缠身,弱不禁风的原因。

“清寒自出生起便患有罕见的寒症,我们替她寻遍天下名医,试过上百上千种珍贵药材,也不见好转,只能困于深院整日披着貂裘抑制寒气。边小姑娘也只是无意之举,好在清寒并无大碍。”

边絮躲在一旁看着慕夫人怀里面容越发憔悴,不停咳嗽的姑娘,眸光一闪,情绪有些低落,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主动站了出来。

“抱歉,夫人,我不该在院内上蹿下跳,胡乱跑动。”

边絮若有所思的走上前,小声询问慕夫人:“我能看看她吗?”

得到慕夫人的许可后,边絮闭上眼在心中默念,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都疑惑不解,认为是边絮为刚才发生的感到抱歉,在为慕小姐祈福。

直到边絮额前显现出独特的印记,慕家的护卫就不淡定了,冲到她身前试图阻止她,却被慕夫人抬手劝退。

除此之外,边君寞站在边絮身后,不自觉地凝眉,恐怕他是一点也不了解边絮的能力。

边絮伸出小手放到鼻尖前,缓缓睁眼,左右眸子的色彩差异明显,左眼极光般的蓝眸中一道漆黑的裂缝隐匿于其中,右眼像是银河中无尽吞噬的黑洞,幽深空洞。

双眼凝视着手中的虚无,开始动用身体内的能量,星星点点幽蓝光粒顺着血液的流动,渐渐向她的掌心汇聚:“作为补偿,我将自己的一部分能量赠与慕小姐,愿她早日摆脱疾病。”

那份能量顺着边絮的手融进慕小姐的额间,一瞬慕小姐的身躯感受到暖意渐起,从额间到脸颊,从脸颊到脖颈,再到心脏,最后汇聚,融入血液,跟随血管流向全身。

——

边絮思绪回笼。

不对,这样想来,只是边絮对慕小姐的印象更深,而慕小姐一直都处在昏睡状态,没道理认识她,该不会是她自己多虑了,人家想的根本不是自己。

“哦?有吗?我年幼时确实跟随父亲去过黎阳,说不定确有此事,不过时间太久远了,记不清了。”

“是吗?咳咳咳——”慕小姐扶着桌子坐到边絮对面,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

而边絮见她身子如此孱弱,趁人不注意,利用探虚眼悄悄观察她体内的力量。

边絮曾经的力量还在她体内,但已经随着她年龄的增长,变得微乎其微,难怪动不动就咳嗽,原来是旧疾复发。

慕小姐:“姑娘救了我,还未来得及询问姑娘芳名。”

这是何意?是想拐着弯打听边絮的身世吗?

倒也无妨,名定是不方便说的,但好在她有字:“离别之曲,箭离弓弦,在下名唤离弦。”

“父母亲希望能除清我体内病寒,所以,我叫清寒,慕清寒。”慕清寒细一想,又问道,“离弦,你是离氏?”

嗯,不是,但是边絮不想说,于是她点头默认了,并且转变话题直入主题硬声道:“慕小姐,我有一事有些好奇,不知可否回答我?”

“但说无妨,很高兴能为你解忧。”

边絮身体虽弱,但是她恢复得快,从床上起身,拿着《将天算》默默地走到窗边,轻轻地扇动屋外的空气,又假模假样的咳嗽了两声,从容道:“慕小姐是不是忘了,你们家的护卫佣人可都死了,你难道不害怕吗?你我可是萍水相逢,我可不会管你。”

“阿弦姑娘这话未免有些太过薄情了。”慕清寒将肩上的雪白貂裘提了提,“自幼时起,我便见惯了打打杀杀,流些血,死几个人,再正常不过,有何可害怕?再者,我不信你是见死不救之人。”

好一个司空见惯的杀人流血,边絮闭上了眼不想说话。

慕清寒殊不知随口说出的“常事”,会是边絮一直痛恨于心的伤心事,她当年就差点死于这所谓的常事。

在边絮看来慕清寒一直是一个生活在蜜罐里的人,家中同族和睦,夫妻恩爱,兄弟姊妹互相扶持,平安喜乐。

慕家不惜用全族之力为她广寻名医治病,甚至替她抗旨拒婚,这样一个备受家族宠爱的千金怎会说出如此凉薄的言语。

“你要前往岚苍?”边絮抚平心绪,坦言道。

“是的。”

“去那作甚?”

“去找一个人。”

“谁?”

慕清寒抬眉一笑:“阿弦,你很关心我嘛。”

边絮不语,心想这人真是自作多情。

“不要叫我阿弦,我跟你不熟。”边絮沉着脸拿起床上的行囊和玄光剑,“走吧,准备启程,红花还在等我。”

慕清寒恬笑着跟上她的脚步:“我就知道你不会放我不管的。”

二人来到马厩,发现除了红花所有的马都被戾气所杀,爆体而亡。

“红花。”

红花听到边絮的呼唤,停下咀嚼干草的嘴抬起头,耷拉的耳尖“咻”一下弹起,不可思议的看着边絮,嘴里叼着干草还不忘再嚼两下,仿佛在震惊边絮居然还活着。

还没等红花反应过来,边絮就已经走到它跟前打开了马厩,给它顺了顺毛,示意它趴下。

红花知道这是给它装马鞍,便乖乖趴下任由其摆弄,嘴里也没放过一根草。

边絮在马厩里选了一个看上去极其柔软舒适的马鞍,上手抱走放在红花背上,这也算是给它换了个新马鞍了。

慕清寒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边絮将行囊放到马鞍上,牵着它朝自己走来,笑容依旧:“这是你的马儿吗?真漂亮。”

“是的,它叫红花。”边絮再次示意红花趴下,并提醒慕清寒上马,“来,上马,放心它很温顺的。”

慕清寒笑容一僵,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这是打算和她同骑一匹马吗?她可不喜欢别人碰她,不论男女,只是眼下唯有这一匹马,自己又需要这主人的帮助,没有太多话语权,只好委屈求全。

待她上马过后,边絮没有把缰绳给她而是自己拎在手里,嘱咐道:“握紧马鞍,别摔了。”

慕清寒还沉浸在自己的联想里,回过神来还有些许扭捏:“呃——嗯,好。”

边絮没有过多在意她的表情,点头嗯了一声,在手上幻化出一块面具,抬头伸手向慕清寒递去:“把这个戴上,它能护你不受戾气侵害。”

“多谢。”慕清寒接过面具,研究其背面没有绳子应当如何戴上,转过另一面,不免心脏一颤,紧闭牙关,差点被这赤面獠牙的面具吓出声,“这——”

边絮看到了她的反应,清楚她在想什么,就在手上幻化出另一个只遮住唇部以上,除眼睛之外的面具,贴在脸上,它就自动附着在脸上。

慕清寒学着她的样子戴上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挺直身子骑在马背上,垂眼看着她。

“走吧红花。”边絮牵着缰绳走出驿站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