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快快闪开~”
北京城中,一队队东厂、锦衣卫人马在街上横冲直撞,顺天府衙吏紧随其后,唯恐落了脚步。
北院门大街旁,一名身着布衣的老仆一边看着来来回回的锦衣卫,一边走到旁边的轿椅旁,透过小窗小声禀报道:
“老爷,街上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南北镇抚司的人,怕不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没过一会,小窗帘幕忽然拉开:“查清楚什么事了没?”
“这事发突然,具体情况怕不清楚,只不过依前几日锦衣卫的动向看,恐怕还是内廷的事情。”
“赶紧进宫,内阁如此急切相招,怕不是与此事有关。”
老仆见状也不敢怠慢,当即招呼众人起轿缓步缓步往东安门而去。
等到东安门下了轿子,就发现宫门太监早已等候多时了,见他来了后,忙不迭上前道:
“葛大人,您终于来了,文渊阁那边已经催了好几遍了。”
葛守礼闻言瞥了一眼周围,就发现旁边已停驻着七八顶轿子,心中顿时有了了然。
“发生了何事,怎么叫的这么急~”
宫门太监闻言立马变成了苦瓜脸,为难道:“葛大人,具体情况您进去就知道了,就别为难咱家了。”
“还请公公带路。”
“好嘞,不过咱家还是要提醒一下,待会路过皇城时候,无论看到什么都不用吃惊,直接去东华门便可。”
葛守礼脸色凝重,不用想就知道肯定出了大事,当即点头示意。
而一进东安门,葛守礼便感到与以往的不同,来往的宦官行色匆匆,皇城中也尽是肃杀之色。
等过了东上直门,便看到沿着宫墙的长道上,比以往多了好几倍的禁军。
“快点!”
“饶命!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
还不等他反应,就看到远处一队东厂番子押着三名身着青袍的宦官,从南边而来。
被押的宦官脸上尽是惶恐之色,原本还想要继续求饶,一旁的东厂番子也不惯他,对他们就是拳打脚踢,让其不敢再言语。
葛守礼没有阻止,反而加快脚步,路过东华门进入紫禁城,很快便来到文渊阁。
可还等他进入正堂,就听到正堂内传来一阵感叹之声。
“真乃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这让我难以置信相信!”
葛守礼没有说话,反而推开半掩的正门。
进去一看,就发现小小的正堂内。内阁四名大学士,六部尚书、通政使等人俱其中,并且各个都神情严肃,或沉默不语,或低头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与立(葛守礼的字)来了,快快就座。”
“高阁老,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整个京城与皇城中风声鹤唳,那么多的锦衣卫与东厂在捉人。”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不过高拱显然对这个问题已驾轻就熟了,闻言就拿起一封题本传给了葛守礼。
“你先入座,今日叫你们过来,就是要商讨此事呢,你先看看这个吧。”
葛守礼接过通政使梁子奇递过来的题本,打开一看内容,脸色骤变。
发现上面赫然写的是,今日御马监掌印太监李文进等人联合内廷诸宦,意图在皇帝于里草栏场阅武之时作乱。
可最后阴谋败露,御马监提督太监孙伟等二十多人,以及禁军四卫、勇士营将官五人尽数被皇帝诛杀。
被皇帝诛杀?
葛守礼一看到这几个字,还以为看错了呢,不禁端起题本,递到眼前仔细观看,发现没有错看。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李文进不是慈圣皇太后之弟,陛下的舅舅吗?怎么会暗中作乱呢?并且这上面还说作乱宦官被皇帝尽数诛杀,这莫不是写错了,怎么可能。”
“对啊,高阁老,这未免也太过于荒谬。陛下年幼,何以作出这种事来。”
有意见的不仅仅是葛守礼,今日被叫到文渊阁的六部尚书们也不相信这题本的内容。
没有办法,这属实有些匪夷所思,哪怕高拱、张居正、杨博等人亲自告诉他们,他们都有些难以置信。
“今日叫你们来,不是说这些。陛下已经下诏,着李文进自尽,参与谋逆的禁军将官或是抄家,或是满门处斩,其余牵连的内廷宦官更是不计其数。
因此不仅需要内廷处置,更需要都察院、刑部协助。葛御史、王尚书,你们两部要伙同大理寺,再联合东厂提审此案。
此案牵连甚多,关系甚大,因此不可拖,需要及早处置结案。越拖人心便越发浮动,对朝廷不利。”
葛守礼闻言缓缓点头,他自然能明白其中道理。
可就在此时,一旁的兵部尚书谭纶见高拱转移话题,脸上不禁露出不悦之色,连忙接话道:
“这些事情最容易解决,可有关陛下之事呢?”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神采各异,可大多露出兴奋之色。
毕竟与内廷贪墨一事,皇帝的种种神异,更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毕竟从秦始皇求仙开始,多少皇帝想要求道长生,可都是虚妄。
远的不说,就说最近的世宗皇帝,每日求仙问道,炼丹服药,青词祷告,为的不就是能够白日飞升,长生久视嘛。
最后呢,最后还不是没有结果嘛。
因此他们对于求仙之说甚是嗤之以鼻。
可今日内阁四人都这般信誓旦旦,却让他们心中起了一丝涟漪,不禁有些怀疑,难道皇帝真的有仙法不成,否则怎么能将这些人拿下呢。
可他们一想到此事,便感觉有些荒谬。
“此事不是已说清楚了嘛,就如题本所言,这些人俱是皇帝亲自诛杀,我等俱看在眼里,何须骗尔等呢。梁大人~”
“高阁老。”通政司使梁子奇见状当即拱手称是。
“待会你把这份文书带回通政司,下发六部九卿,以及各通政司,同时登塘报。”
“卑职明白!”
“高阁老,非是我等不信,只不过这件事也太匪夷所思了。试问如果陛下修炼得道,那我等该如何自处?要不我等面陈陛下,请陛下为我等解惑?不知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