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关圣传法

不多时，饭菜准备就绪，布日格德带着文焘将菜肴端至偏殿。桌上摆满了西域特色的美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罗桑仁钦双手合十，轻声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有劳二位施主了。”

众人围坐桌旁，开始用餐。席间，气氛略显沉闷，布日格德时不时地用余光打量着罗桑仁钦，而罗桑仁钦则只是专注于面前的食物，神态平静，仿佛并未察觉到布日格德的审视。

文焘则心中不住思量着城隍印内景教长老的尸身该做何处置，毕竟生魂反噬常见而此般多股血裔生魂糅杂共生的情况真个少有。若处理不当，极有可能会酿出大乱子。

用餐完毕，布日格德领着众人回房休息。文焘回到房间后，从城隍印中翻出三炷阴槐香点上，只见那阴槐香燃起的烟雾带着丝丝缕缕的幽冷气息，缓缓在屋内弥漫开来。

待得阴槐香燃至三分之一处时，文焘又取出一方石台，稳稳地放置在房间中央，后又将此前长生天所赠的三两碎金以阴力洗涤，狠狠一荡，化为均等的四份置于石台四角，一方简易的奏请法阵得以布下。

“香火为基，阴炁为引，下官文焘，微末小吏，遇邪无策，诚惶诚恐。为解苍生，奏请帝君，降策于下，消厄祛灾。”随着文焘的祷告声缓缓落下，其所言的每一个字都化作了闪烁着微光的金色小篆，朝着石台正中心所飞去。

这些金色小篆在石台上方盘旋汇聚，逐渐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漩涡，漩涡中光芒闪烁，似有日月星辰在其中流转。随着光芒愈发强盛，一道金色的光桥自石台延伸而出。

“两界金桥！帝君真个回应自己了。”文焘见状，心中愈发敬畏，他伏地叩首，额头紧贴地面，不敢有丝毫懈怠。此时，屋内的温度急剧下降，阴槐香的烟雾也变得更加浓稠，如实质般缓缓流动。

片刻后，那金桥之上渐渐浮现出一个身影，其身着绿袍金铠，美髯长须飘动，正是关圣帝君。

只见关圣帝君凤目一展，扫视一圈后，落在文焘身上，声若洪钟道：“文伯鸾，又是你这厮。近些时日，本帝君可与你们阴司扯皮不少，此番奏请所为何事？”

文焘听得此言心里一怔，扯皮不少？莫不是因为城隍考一事？然文焘顾忌阴槐香效力有效，无暇多问，只得先将景教长老尸身一事一五一十地与关圣帝君说了去。

关圣帝君微微皱眉，手抚长须，沉吟道：“此等邪异之事，确为罕见，我有一法或可解此患，不知你是否要学？”

“若可解得此患，下官自是愿学。”

关圣帝君微微点头，道：“勿自先允，此法有缺，其名为‘灵犀养魂咒’，是本帝君昔日观天界‘灵犀’有所悟，方才草创得出，是为残法。”

“敢问帝君，此法残于何处焉？”

“旁的倒无甚残缺，唯独缺一式由阴转阳，气机流转之法，故而中得此咒者，终生修为难以逾过施咒者。”

文焘听闻，心中一沉，思索片刻后说道：“此法虽残，可正于下官此情此景不谋而合，也省得生魂反噬，再生波澜。”

“你既已有决策，那我便传法于你便是。”关圣帝君心念弗自微动，一道幽光自其掌心射出，缓缓没入文焘额头。刹那间，文焘只觉天旋地转。大量关于“灵犀养魂咒”的信息纷至沓来。

“自身阴力为引，生魂气机勾连，借城隍官气壮大魂力，魂力壮之，则有主次之分。主魂甚，则分魂怠，彼时分魂之祸或可除之。”文焘于脑海中细细梳理着“灵犀养魂咒”的要诀与步骤，心中渐渐有了计较。

待那眩晕之感稍减，他再次伏地叩首，恭声道：“多谢帝君赐法，下官定当竭尽所能，妥善处置此事，不负帝君厚望。”

关圣帝君轻轻颔首，目光中似有深意：“文伯鸾，你既领受此任，便需慎之又慎。西域府城隍一职弗如北平，金陵等地闲逸，是为要冲之关所，此前城隍考，你名列甲等之末，非是你才学不足，而是两界之中实多有硕鼠盯着此考，我若非此为，恐你便要遭那无端之灾。”

文焘心中一惊，又一次叩首道：“帝君大恩，伯鸾没齿难忘。伯鸾原本阳世便是因科举遭奸人瓜替所害方才至阴世，未曾想险些又要重蹈这般覆辙，实属令人痛心尔。”

关圣帝君微微叹息，道：“阳世常言，人心难测。可依我观之，上行下效罢了，这天地间的硕鼠就好似那野草般，光凭杀是杀不完的，或许真只有依你所言，重立阴规，方可溯本清源。”

“帝君所忧也是下官心中所虑，正所谓乱世自当用重典，我必倾尽全力，整饬这西域阴司乱象，以报帝君知遇之恩。”

“你既有此般决心，自是甚好。然当务之急，仍是处置生魂血裔之事，此般兹事体大，勿要有失。”

“帝君放心，下官即刻便着手处理此事。”

关圣帝君手抚长须：“待得此间事了，你须得早日将你这西域城隍衙门立起，否则一介阴司主官，无个司案主事的地界岂不惹人嗤笑？”

文焘赶忙应道：“帝君所言极是，下官已有规划，只是眼下城隍庙内有一庙祝，其能甚异，可以凡人之躯绝三尺天地。下官属实是看他不穿，故这开府建衙之事方才始终提不上日程。”

“哦？两界中竟还有此般异人？且容我观之。”关圣帝君微微闭目，阳神甫自探出，直抵布日格德居所。

片刻后，关圣帝君阳神归位，对文焘说道：“此庙祝确为肉体凡胎无错，但我观其眉心之间似有神光闪动，恐为大能转世。”

“大能转世？这西域府地处边疆，穷困苦寒，何故要转世来此？”文焘满脸疑惑，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不解与探究。

关圣帝君手托长须，缓缓说道：“此中缘由，恐非一时半刻能明了。或因前世因果，或遭奸人算计，致其沦落至此。但无论如何，他既已在此，且与你这西域城隍之位有所关联，你便需谨慎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