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这里真的很好很好

那个时代的人们都在努力的活着,陈妙玉也是其中的一个,甚至于,她都算是运气好的。

“若不是生得一幅好皮囊,在那一年我大概就已经饿死了,也是因为生得好看,所以才做得成清倌人,而那些个长相稍差的姐姐,最后只能被妈妈逼着去接客,沦为红倌人。”

“相比起楼里的姐妹,我算是好运的了。”

余远叹了口气,说道:“对比起现在,那时的你们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都是一件尤为艰难的事情。”

“是啊……”

陈妙玉道:“所以我也很羡慕公子,我看宝物上说,这个世界的人是平等的,很少会有人饿死,每个人都吃得上饭,我真的很羡慕。”

余远说道:“来了这里之后,你不会再饿着的。”

陈妙玉说着,眼眸有些泛红。

“怎么哭了?”

余远见此抽了张卫生纸递了过去。

她摇头道:“公子你不知道,那时候,爹娘离世,我真的好饿好饿,我们和小妹两个姑娘家,讨不到饭,最后是花子庙的爷爷给了我们两口吃的,天寒地冻的,差点饿死了……”

“为了有饭吃,为了活命,小妹把她的银镯给当了,她打小体弱,娘亲特意去庙里给小妹求来的镯子保平安,说什么都不让摘的,可是没有办法。”

“填饱肚子真的好难好难。”

“我这个做姐姐的,根本就帮不上半点忙,我不想小妹把镯子当了,可我根本就找不到吃的。”

说着,她的越发厉害了起来。

她伸手抹着眼角的泪水,抽泣道:“我一只都觉得,这一切都怪我,小妹如果不当那个镯子,那是不是就不会生病,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用。”

“公子,我真的好难过,我好想小妹,好想好想……”

余远听着这一番话,心里不是滋味。

每每说起她关于从前的记忆时,总是会让人忍不住心疼。

这个看似坚强的姑娘,自幼就没了爹娘,后来唯一的亲人也病逝了,世上也就只留下了她一个人,只有她一个人在活着,真正让她感到难过的,不是那些挨过的打,也不是那些年受过的冻,而是孤独一人活在这个世上的心酸与苦楚。

因为这是他人所无法理解的痛苦。

余远伸出手来,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说道:“不哭,不哭……”

“你不是还好好的吗,所以你更要好好活着,开心的活着,小妹如果知道你哭成的这样的话,她也会很难过的,你也不想小妹哭吧。”

陈妙玉擦着眼泪,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或许是觉得这样很是失礼,更觉得自己不应该哭成这幅模样。

她实在太过懂事了,所以也将这一切都忍了下来。

将泪水止住,将那抽泣声也咽了回去。

“对不起,公子……”

她的眼中含泪,微红的眼眸之中带着数不尽的委屈。

余远看着她,说道:“跟我说什么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毕竟是我让你想起这些事情的。”

陈妙玉摇着头,没有说话,她怕自己一开口,又哭出来。

“你啊,真是一个要强的姑娘。”

余远喃喃了一声,伸手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两个人的目光相视,陈妙玉道:“公子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麻烦的人。”

“麻不麻烦都不重要了。”

余远说道:“我可是黄老爷,老鸨可是把你给卖给我了,难不成你还想走啊?”

陈妙玉听后道这话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余公子说什么呢。”

余远笑了笑,说道:“这不是逗你玩的吗。”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但如果真要说起来,我这全身家当都不一定买的起你。”

“公子近来缺钱用吗?”

“我不缺钱,事实上我的钱不算少。”

余远与之相视,认真说道:“只是在我看来,你并不是一个货物,你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你身本就是无价的,是珍贵的。”

“而我也不会是黄老爷,我只会是余远。”

话语落在耳畔,陈妙玉心中微颤。

她一时晃了神,心也随之跳了一下。

她没有哭,但却更想哭了。

很想很想……

余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别担心,从此往后,没有人会欺负你,你也不会再饿着,更不会冻着,也不会再有人离开你,如果你愿意,也可以一直待在这里,就当是一个家。”

陈妙玉感受着那手掌的温度,她抿着唇,点了点头。

余远和煦一笑,说道:“不早了,该去休息了,夜里可别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鼻子,被我知道,我可是要嘲笑你的。”

陈妙玉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她道:“公子像是在哄孩子一样。”

“你就是个小孩。”

余远一直都这样觉得,陈妙玉正似一个懵懂的孩子一样,只需一点好意,就能让她感激不尽。

这是个笨小孩,也是个让人心疼的小孩。

夜深了,余远洗了个澡后便回了屋里睡觉。

陈妙玉站在卧室的窗前,看着外面的霓虹灯光,这样灯火通明的一幕,让她怎么都看不腻。

“爹,娘,小妹……”

她的口中喃喃着,说道:“能遇到公子这样的人,妙玉真的很好命啊……”

“这里很好,很好很好……”

她时常重复着一些话,这是这个姑娘为数不多的习惯。

在这天夜里,陈妙玉的心态变化了许多。

因为余公子的一句话。

‘而我也不会是黄老爷,我只会是余远。’

在她最不体面的时候,余公子却给了她一份她最需要的体面。

公子用这样的话来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任人购买的物件,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与公子一样的人。

他并没有在乎她那低贱的身份,也不觉得她是一个肮脏的青楼女子。

不会再有人欺负她,也不会再饿着,更不会再冻着。

在过去的岁月里,她听过太多太多虚假的话语了,也正因如此,她才分的明白,什么是真的,什么是虚假的。

那份真切,是藏不住的。

这数日的经历,也作不得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