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莉薇亚

彼列打量着正坐在车夫尸体旁，啜泣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头浅金色的柔顺长发，昂贵的丝绸长裙优雅得体，只是在裙摆下垂沾上了些许泥屑。

长年优渥生活下，让她皮肤光洁干净，配上精致的五官，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确实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着实是个美人胚子。

‘无垢，纯洁，如此的美丽。’

彼列的嘴角几乎咧到耳根，两排尖牙分外渗人。

‘她实在太完美了，唯一的一点瑕疵就是她还活着。这样甜蜜的存在，活着实在是太浪费了。’

‘还好，她遇到了我，我会让她成为完美的艺术品的，呵呵呵...’

邪念盘踞脑海，让彼列感到天旋地转。

小女孩似有所感，抬头与彼列的视线对上。

只是一瞬间，小女孩便完全理解了彼列眼神的含义和意图。

她紧紧攥住裙角，也是一瞬间，不甘，恐惧，愤怒等等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一瞬间后，她全身脱力般坐在原地，接受了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放弃了挣扎。

‘噁...没有挣扎的谋杀？！算了，看来还是我要求太高，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你的生命吧...’

彼列跨步朝着小女孩走去，利爪上尚且温热的血，一滴滴滴在大地，留下一条血红小径。

一步，两步，三步...

突然，彼列猛地停下，整个人像是被两股相反的力量拖拽，一会儿往前，一会儿往后。

他的身体，在催促着他继续。

而他的理智，在告诫他停下。

“怎么回事？怎么收不回去？！”

即便彼列拼尽全力，右手的武魂‘杀戮者’却怎么也不听使唤，无法收回。

似乎在目光所及的活物死光之前，它都绝不会停下。

就这样，彼列同时与自己的邪念以及武魂开始极限拉扯。

小女孩茫然地看着彼列。

一开始小女孩以为彼列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热心大哥。

在目睹前来抓捕自己的三个士兵如砧板鱼肉般三两下被砍倒，彼列看向自己的嗜血眼神时。

小女孩认为彼列大概率是家中长辈口中提过的疯狂邪魂师。

可现在，看到像是正在和自己做斗争的彼列时，小女孩迷茫了。

一番僵持后，彼列明显开始感到自己正在处于下风，而‘杀戮者’正慢慢侵蚀着他。

彼列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接着张开大嘴，一口狠狠咬在自己的右手上。

尖刺状的长牙深深嵌入彼列的手臂，剧痛让他的大脑有了些许清明。

“滚回取！你素...我的武昏！就该...听喔的！”

咬着手臂的彼列，语气狠戾，口齿不清。

终于，‘杀戮者’开始不情不愿的缩回彼列的右手。

但与其说这是让步，不如说是威胁。

它就好像躲在阴影下，说‘下次不会这么简单了’，一边虎视眈眈地盯着彼列，等待着它的下一次机会。

夺回自我的彼列大口喘着气，心中一阵后怕。

他看向自己右手，那两排深深的血洞已经止血，甚至在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愈合。

接着，他又看向了小女孩。

按道理来说，他自己就已经有了天大的麻烦缠身，不该再多管贵族老爷们的闲事。

可他还是动手了。

有可能是心中的正义感作祟，也有可能是未能在那晚抵抗巴尔，保护下和小女孩年龄相仿的妹妹玛丽，所带来的愧疚。

经历了刚才和‘杀戮者’的一番拉扯。

他都不敢肯定自己当初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了。

他是否真的还心怀正义？对家人还心怀愧疚？

还是单纯地为自己找了一个能让良心过得去的理由，以此大开杀戒？

‘不！我还是我！’

彼列猛地甩头，将自我的怀疑尽数驱散，这样的想法正中巴尔的下怀。

接着，他朝着小女孩走去，为了让小女孩安心，他特意放慢了脚步。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小女孩没有说话，只是将身体扭回车夫的方向，脑袋低垂。

“我叫彼列，你叫什么名字？”

“......”

小女孩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彼列见此情形，叹了口气，快速地搜刮起士兵们的尸体，看是否有值得带上的。

其中两个小兵比较穷，彼列只在他们身上搜到几枚金魂币。

而那个魂尊就比较富了，足有十几枚金魂币和银魂币，另外彼列还在他身上搜到一把看起来很好用的匕首。

“莉薇亚...”

“嗯？”正在舔包的彼列猛地回头。

“我叫莉薇亚...”小女孩还是没有动作。

彼列看着钱袋子，一番思索后，拿出另一个小袋子，将金魂币全装了进去，只给自己留下了银魂币。

接着快速走回到小女孩的所在，将装满金魂币的小袋子递了过去。

想了想后，又将刚才拿到的匕首一并取出放到了莉薇亚跟前。

“莉薇亚是吧，很好听的名字，不过现在你最好还是快跑吧。”

“这里有钱，足够你雇个车队了，这匕首...嗯...总比没有好。”

彼列抬头张望，辨认了一下方向，继续道：“从这里往南走，大概再有一两个小时就是杜坎镇了，祝你好运吧。”

说完，彼列便起身紧了紧斗篷，深深看了莉薇亚一眼，接着抬步离去。

倒不是他不想帮莉薇亚，而是他自己早就身陷囫囵。

况且，要是莉薇亚真待在自己身边，反而是更危险的。

彼列情绪有些低落，在走出几步后，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扯了扯自己的斗篷。

回头看去，发现竟然是莉薇亚跟了上来。

“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不知道...”

“你还有别的认识，或者信得过的人吗？”

莉薇亚摇了摇头，垂头看着脚尖，攥着彼列斗篷的小手完全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可是...”

彼列沉默片刻后，继续道：“刚才你也看到了...跟着我，你会死的。”

“我躲不过朱家搜捕的，不跟着你，我也会死，甚至比死更痛苦...”

“与其落到朱家手上，还不如死在你手上，至少...我觉得你不讨厌。”

莉薇亚抬头，与彼列对视。

美丽的翡色眼眸，带着坚定。

良久，彼列没有言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