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芋在一片昏暗嘈杂中睁开了眼睛。
她撑着地面缓缓坐起身来,微微皱起了眉头。
手底下是一片潮湿滑腻的稻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和经年不见阳光的霉味。
这里是一间牢房。
“嘿嘿嘿嘿……”
“大美人儿醒了,快过来……”
“让大爷们……好好疼爱你!”
阴暗中传来无数男人不怀好意的笑声。
海芋扫视四周,根根铁栅栏的后面,是一张张难看的面孔。
还好男女犯人都是隔开关押的,否则那些犯人早就一拥而上将她拆吞入腹了,但就算如此,普通的弱女子肯定早就吓得心惊胆战、抽抽搭搭地哭泣了起来。
当然,海芋不是普通女子。
她是神女,九天之上的神女。
海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刚醒来的她还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
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天界!
这里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肮脏地方?
此刻,她不是应该在那烟雾缥缈的天界里,漫不经心地听着仙乐,赏着百花吗?
怎么会在这种让人恶心的地方。
她站起了身来,四处看了看。
谁知一个不留神走到牢房之间的栅栏处,脚踝被栏杆间隙中伸出来的脏手给抓住,那个犯人得逞而猥琐地笑,言语间更加放肆。
海芋一下子愣住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不敢置信有人敢这样冒犯。
“哈哈哈,大爷我抓到啦。”
“小美人儿……”
“我的……是我的!”
海芋厌恶地看了那人一眼,心里的火气噌噌往上冒。
砰!
一声闷响。
那个犯人的身体猛地飞了起来,重重地砸在后面的墙上,落下时在墙壁上留下了一大摊湿漉漉的猩红液体。
她嫌恶地皱起眉头,说了两个字:“恶心!”
其余犯人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脸上的表情还很龌龊,然后逐渐僵住,随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
“怎、怎么回事?”其中一个犯人率先反应了过来。
“不知道,疯子阿三突然就飞起来了。”
“啊!”一个人去探了探疯子阿三的鼻息。
“哈哈哈哈哈!”有人癫狂地尖笑了起来,声音格外刺耳,“死了,死了……”
“他死了!”
“有鬼,绝对有鬼。”
“到底怎么回事?”
犯人们惊恐了起来,还以为闹鬼了。
然而不管犯人们怎么想破脑袋,都搞不懂刚刚那一瞬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敢相信,疯子阿三之所以会那样,是因为隔壁牢房里那个看起来纤细柔弱的女子。
没有人敢联想到那里去!
如果那样的话,就太诡异了。
但有些犯人还是留意到了依然站在牢房里不动如山的纤弱女子,渐渐生出了一些犹疑出来——
方才被众人言语猥亵,她没有哭。
被疯子阿三握住脚踝,她也没有尖叫。
还有……
疯子阿三以这种诡异的方式死去之后,她也是一脸平静,似乎死个人根本算不上什么事儿!
从头到尾,她都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有人吞了吞口水,颤抖着问:“你、你做了什么?”
海芋缓缓转过头去,唇角边轻轻弯起了一个弧度,露出了一个略微轻蔑的笑意来。这个轻轻的笑,就如那高山上的冰雪。冷漠、美丽,而居高临下。
“卑贱的凡人!居然敢对本君有亵渎之举,实在不可饶恕!”
“你想做什么?”
有人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对于未知的事情,不管是谁都是心怀恐惧。
海芋又扯了扯唇角,没有回答。那双清冽的眼眸缓缓扫向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第四个……
砰!
砰!
砰!
……
随着不断的闷响和惨叫声,这地牢里所有的犯人接二连三地腾飞而起,像易碎物件被四处乱砸,落下时就绝了声息。
短短时间,牢房里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海芋满意地迈动脚步往外走去,却发现自己鞋子上染了一些血。
她蹬掉鞋子,赤裸着一双莹白的足朝外走去。
若是此时有人往她脚下看看,就会发现她的双足根本离地一寸,根本没有沾到地面之上。
铁栏杆在她目光下化作飞灰,在空中飘散弥漫,一道道锁着的巨大铁门对她来说形若无物,她缓步而行,于一片烟尘朦胧之中飘然若仙。
没多久,她走到了通往外界的阶梯之上。
吱——嘎——
就在她打算开门出去时,那高大厚重的铁门从外面被推了开来,白灿灿的阳光瞬间照射了进来,刺得眼睛酸胀发疼。
海芋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地牢外面堵着一群密密麻麻的带刀侍卫,满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从她那张美丽的脸上,看向那如烟如罗的薄衫裙摆,身后地牢里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那微微离地飘起的莹白双脚,恐惧地瞪大了眼睛、张大嘴巴。
好半晌,惊恐又结巴地大叫了起来——
“妖……妖妖女啊!”
“妖女飞起来了!”
“啊!这是个妖女,杀了这个妖女!”
“杀了她!杀了她!”
妖女?
海芋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这群愚蠢的蝼蚁居然敢挑衅身为一个神女的骄傲和尊严,这行为简直是找死。
海芋不悦地眯起了双眼,轻轻迈步的同时,阔袖一甩。一股强烈的气流顿时如狂风骤雨席卷而来,将挡在面前的侍卫们吹得横七竖八,如秋日里被肃杀狂风席卷的落叶。
只是转瞬,地牢门口站立的人就只有海芋一个了。
不过这次她手下留情了,并没有取这些侍卫们的性命。
“别烦我!”
海芋留下这句话,从容优雅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离开了地牢的范围后,进入了这座城最繁华的地方。
她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觉。
这是一座浩大宏伟的都城,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热情叫卖的小商小贩、奔走玩耍的孩童、喝茶听书的客人、街边卖艺杂耍的、酒楼里传来的酒香,还有半遮着面容的娇小姐们……
这一切都是她未曾亲眼见过,却曾经听到过的景象。
人……人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