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就苟着,最后再出手

这寻阳真人和黄衣道士虚空子是同一个师傅。

他们的师傅就是这云庐县唯一的五品天师。

五品天师在天师府也算是中流砥柱。

从两人抚养长大,都继承了师傅的衣钵。

只可惜这寻阳真人天赋不够。已然80多岁才四品修为,眼看大限将至,若不得突破,只能轮回转世,重修一世。

为了苟延残喘,寻阳就转修五毒神功。

师傅看到自己徒弟遁入魔道,虽未伤及人命,只是拿山间野兽练功。

还是毅然决然把他逐出师门。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起来的孩子,师傅心中犹豫了,没有废寻阳真人的修为,只是赶他去远处修行。

5年后,老天师便坐化了。

而此次寻阳真人闯入云庐县,就是为了练魔功。

他的五毒丹还没练成,但只要用一百个人的血肉补齐那空缺的蛇精位置,五毒丹的效果会更上一层楼。

到时候他就可突破四品,甚至晋升六品修为,足足多了三百年寿命啊。

这个险,寻阳真人得冒。

虚空子使得是的一手纯正的道门《除魔剑诀》。

剑身流转出太阳般炙热的光芒。

寻阳真人则一身魔功。那魔气浓郁如墨水,四散开来。

而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浮尘。

浮沉上牵绕着数不尽的怨魂,随意的挥出便具有千钧之力,更能扰人心神。

雨越下越大,滴滴打落在青石板上,汇聚流入河内。

“得速战速决了。”

寻阳真人心中暗自琢磨,这场大雨可是他费了毕生积蓄换来的。

做足了准备才敢冒险。

手中的力道不留余力,浮尘狠狠的砸在在虚空子的宝剑之上。

宝剑竟然产生几道裂痕,哗啦啦碎成几节。

“师弟,看来你最近忙着悬壶救世,修为落下来呀。剑都锈了。”

寻阳道人不由得一声冷笑。

如果当初自己不改修魔功,自己的下场肯定跟这师弟一样碌碌无为,最后白白的死了。

那他还修的什么道,成的什么仙。

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修的太憋屈了

声音媚如丝传进虚空子的耳中。

那声音半男扮女,忽大忽小。,

虚空子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师兄收手吧,趁你还没有完全遁入魔道,一切还来得及。”

虚空子事到如今还在苦口婆心的劝阻,毕竟他们俩是一同长起来的。

“师兄,你不是想要师傅的遗物吗,我给你,只要你走。”

话还没说完,只见寻阳真人从袖口一卷,里面赫然飞出三个满脸狰狞的怨魂。

那是实实在在人的灵魂,满满的怨气,扭曲了五官,看样子在死前受了不少的折磨。

“遗物,那老头有什么好东西。无非就是几柄破剑,几本破书。

师弟,自从我踏上这条路,就没有想过后退。

今天我要云庐县一百个童男童女的性命,得到了我就走,马上走!”

寻阳真人故意喊得大声,声音在法力的运作下,传到了每家每户。

吓得家家户户紧闭房门。

三个冤魂咆哮着席卷着冲向了虚空子,顾左不顾右,很快就招架不住。

“你说这五毒神功是魔功,我却说他是仙法。没有他我怎么能练到如此地步?”

浮尘找到了破绽,瞬间将虚空子衣服搅成粉碎。

“你要知道,这五毒神功是我从师父他老人家那里继承过来的,难道师傅也练的是魔功吗?

师傅只用它来治病,说什么毒性相克,却看不到其中真正的玄妙。

你看到了,练成了,就说我是魔头。

什么乱杀无辜,这三人都是大奸大恶之辈,他们该死的。”

浮尘又一卷,捆住了虚空子的右手。

“师弟,你在这云庐县中悬壶济世又能怎样呢?你看看你所救的老百姓,现在哪个能出来救你?你帮助天庭维持人间秩序,城隍土地哪个又来帮你呢!”

手指轻轻一用力,浮沉卷着的虚空子右手从根部硬生生扯了下来。

鲜血止不住的喷涌而出,虚空子右手左手掐诀。点了几下穴道,这方才止住了血,疼的满脸豆大的汗水,嘴唇煞白。

这一刻他动摇了。

是啊,有谁能救得了他?

他在这城市里当天师四十年了,救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一千了。

但此刻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向他求情。

他曾冒雨奔袭五十里,只为那一户穷困潦倒的老奶奶送去草药。

他也为了云庐城中与厉鬼开坛斗法,足足七日未眠,只为了一方平安。

但此刻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一句话。

方圆百里的人家但凡听到两人的打斗,不约而同的都紧闭了房门,熄灭了烛火,生怕祸及他家。

“师弟看见了吗?谁也不敢出来出这个风头。”

“这就是你选的正道,正道最后给你带来了什么?”

“那些被你救的人本就应该活。”

“没有你救,也会有别人救的,你的存在只是徒劳无功。”

“你的人生就和你现在一样可怜!”

寻阳真人的话犹如魔音贯耳,一丝一毫都印在了虚空子心里最深处。

霎时间,他的道心破碎,吐出了一口鲜血。

为何土地不来?

为何城隍不来?

为何这满城的老百姓没有一个肯为他点灯?

为什么,为什么?

目光所及,皆是黑暗!

陈辉静静的躺在桥底。他本想趁着两人两败俱伤之时起身偷袭,但现在貌似寻阳真人占了上风。

看得出来这个黄衣道人是个好人。

自己要不要出手!

自己出手必定泄露自己真身,暴露他妖怪的身份。

这道人会不会改日找他算账?

想想他满山的妖精,想必那时也会屠戮殆尽,一个不剩。

陈辉怕了。

他怕的是人和妖之间的隔阂。

人心的隔城建是一座大山,不是能轻易翻去的。

雨越下越大。大到迷失了所有人的双眸。

虚空子无力地跪在地上,任凭雨刷遮住了他的眼眸,打乱了他的发髻,长发随意的披散着。

右臂断口还在滴着血滴。

可肉体的伤痛远不及他的心痛。

寻阳真人的每一句话都如一柄钢刀深深的插在了他内心最薄弱的地方。

“师兄动手吧,我打不过你,我想我也不是一个好天师。”

虚空子想放弃了。

啪嗒!啪嗒!啪嗒!

几个光着的小脚丫站在了虚空子的面前。

看着光脚的小脚丫踩在冰冷的雨水里,虚空子第一时间有些心疼,想用手托起那瘦弱干瘪的脚丫。

站在他面前的是几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手里拿着几把卷了刃,破旧,充满了铁锈的菜刀。

也不知是谁家不要的破烂,但却是他们能找到的惟一的铁器了。

三两成群将虚空子紧紧地绕在了中央,挡在了身后。

“我不许你杀这位仙长。”

“对,敢碰他,我们就跟你拼命。”

“看着就不像好人,黑漆漆的丑死了。”

稚嫩的语言却掷地有声,惊醒了几家灯火,羞愧了多少人心。

虚空子记起来了,道馆每周布施,里面好像就有这几个小乞丐。

期初他们还不敢上前呢,是自己把饭菜亲自端到他们的面前的。

“没想到。我虚空子最后有人为我出头,不枉此生,不枉此生啊。”

笑声从小生逐渐转为了狂笑。

虚空子眼神中冒着金光。

他的信念回来了。

哪怕是死,也要为这个城市战到最后一刻。

他成为天师并不是为了人们供奉、敬仰。

而是为了他心中的道,为了保护这方城池,保护这方百姓,保护千千万万个这样的普通人。

自从他成为天师的那一刻起,他就甘愿为了守护一方平安而舍身赴死。

当初他连死都不怕,今日怎么敢退缩。

心中想明白了这些道理,围绕着虚空子的那一层黑雾瞬间消散。

寻阳真人猛吐了一口血,忍不住倒退了几步。

“你居然破开了我的魔音。师弟为兄小瞧你了。”

这是寻阳真人从《五毒神功》中领悟出的神通。以法力蛊惑对方,扰乱对方心神。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

寻阳真人叹息的摇了摇头。右手抡起浮尘搭在左手之上。

“师弟,如今你断了一臂,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我们做一笔买卖,你我各退一步,我只要你眼前这5位少年的心脏。

只要你肯双手奉上,我就便饶了这方城池百姓,从此远走高飞,决不会来。

五个人的生命换一城人的生命,这笔买卖很划算吧!”

敢在此刻站在寻阳真人面前的,都是赤子之心。

虽是凡人心脏,但以此心入药,要比那一百个童男童你入药强得多。

“做你的春秋大梦,今天哪怕我死了,也不会让你得逞。”

一时间两人又斗在了一起。

虚空子宝剑断了,他就用剑尖。

剑尖被打飞了就用断剑。

等到两人近身食,就喷出一口鲜血,鲜血在半空,又绘制成一道血符。左手贴着血符,那血符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尤其对寻阳真人的魔功有很大的克制。

但每喷一次血,虚空子的头发就白了一寸。

几个回合下来,虚空子头发一变得一片雪白,身心也摇摇欲坠。

再看那寻阳真人,黑漆漆的道袍也被烧成了破布,环绕在他四周的浓雾几乎消散殆尽。

两者都两败俱伤。

“土地,城隍还不现身。“

虚空子又猛的一喷血。猛拍地面。

那土地,城隍都是阴神,神位都供奉在自己的庙中。

百姓想请神,须得到庙宇中焚香跪拜。

修仙着即可在庙前点燃三炷香,便可唤出土地城隍。

要是时间紧急,只能通过地面传声。

就看你和神职关系硬不硬了。

只听得轰隆一声,但依旧没见任何神职前来。

“傻师弟,我能来,能没做好准备吗?“

寻阳真人虽然现在惨兮兮的,但依旧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我早在那土地城隍庙前贴好了符咒,想必那城隍和土地现在都困在庙中,出将不得,哈哈哈!”

陈辉一所,听一个猛子扎下深水。

早说啊,害得你师弟吐这么多血。

用神识扫视一番,很快就找到了城中央的城隍庙和土地庙。

果然两个庙门口贴着一道黑色的符咒。

庙内有有人猛撞门,两扇大门呼呼作响,但始终破不开符咒,出不去。

陈辉笑了笑,想到:“寻阳真人,天要亡你!俗话说得好,反派死于话多,你这是自寻死路!”

蛇尾轻轻一勾,便将那两座庙门前的黑色符咒勾了下来。

符咒遇风自燃。

没了符咒的阻挠,那两座门庙的大门砰的一声打开,几团清气迅速的飞了出去。

看着远去的清气,陈辉又潜入水中紧跟上前。

今天一定要这魔道生死道消。

虚空子见如此都唤不来土地,又听寻阳真人讲述前因后果,只觉得心中一片悲苦。

自己耗尽寿命,燃尽精血,难道就要丧命于此!

扭头对着护在自己身旁的几个小乞丐说道。

“娃娃,快跑吧,能跑多远跑多远。”

几个乞丐练练摇头,虚空子用尽最后一缕灵气,猛的将几个娃娃推出城,那孩子如同流星般。迅速消失在街角。

有灵气护着几个孩子,想必能够远离此座城池,平安落地。

只可惜这城中一万名百姓,要沦为这魔道的顶炉了。

寻阳真人见大势已成,止不住的狂笑。

“我看看现在有谁能挡我。“

“魔道休要猖狂,云庐县城隍在此。”

“云庐县土地在此。”

不知何时那城隍和左右衙役架云悬在半空之上,那土地公也拿着拐杖,怒气沉沉立在一旁。

两位神之满脸怒色。又满头大汗,看来方才撞门出了不少力。

“你这妖道,打的好算盘。

以符咒让我们破门不出,现在还想屠戮这一城百姓。

我呸,你简直就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你*****的,我可***妈的……”

土地公一把年纪,脑门顶着个大包,一把白胡子,拄着拐杖电报机似的骂的正欢,看来活着的时候也是性情忠烈之辈。

城隍色看上去稳妥多了,一眼就看到了藏在河里的陈辉。

估摸一算,这有三丈长的蛇身修炼年头不久,难得有如此善心。

方才他只看见门缝中闪过一道青色。现在想来应该蛇尾。

冲着陈辉挤了挤眼睛,陈辉也暗暗抬头。

两人心意相通,不再多言语。

寻阳真人看着到来的城隍土地,先是一愣,然后满是怒气。

按照道理,他两人不应该出来,肯定是有人破了符咒。

如今二打一,不公平。

手中一掐,大凶,大凶之兆。

此时不跑,等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