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热闹

从铁匠院中走出，杨方又买了一对火石，加上木刨的花费，又是一百五十铢消失不见。如此赚钱的买卖，也难怪此人店铺开在深街当中，却还不热衷揽客。

“嗯，没错，还剩两千零四十一铢。”

将手伸在怀中，默默点过一遍钱数之后，杨方放下心来，折返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周围已经看不到店铺，再加上一路走来偶有的两家布衣铺子，叫卖的也基本都是葛布、稯布等粗布料子，虽是足够遮体避寒，但距离杨方心目当中舒适的衣物还是差了不少。

他甚至还看到了有一家在卖粗麻制成的衣服，一身外衣仅要四十铢，可看着那柳条一般粗的刺毛纤维，杨方不由想起了前身花了上千铢买下的那身粗麻孝衣，即便穿着两层内衬里衣，依然让人刺痒难耐。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难偏寻苦命人，前身本就是个不成器的，周围又凑上了一群狐朋狗友，短短半年不到，便已经将家产败了个干净。

心中感慨之余，杨方对于这些布料自然是看不上的，家里旧衣还有几件，缝缝补补总还是能撑上几个月的。

还是先把钱留下来，等年关集市的时候，看能不能买到几尺好布料。

一边想着，杨方也不知不觉中回到了刚才还水泄不通的那家汤饼铺附近，但却发现刚才拥挤的人群却是已经全部哄散开了，只敢在附近远远观瞧，更是隔着老远就听到一阵泼妇骂街的声音：

“告诉你东家，有种就亲自来找老娘，看他能不能完整的走出去！”

“妈的，把老娘戏耍成了这副模样，还好意思舔着脸来，真不知道这些年往脸上抹了多少猪油，竟然能厚成这样！”

“……”

骂声中气十足，一连迸出上百个字气息都连绵不绝，音色虽是不错，带着几分妇人特有的清丽，可在如此情境之下虽是意境全无，却反倒更让攻击性上了一个层次，即便没有多少污言秽语，反倒更让人感觉骂的真脏、真狠。

不断用言语正在输出的妇人，身穿蓝底印花布作面料的袄子，腰间系着粗布罗裙，身材匀称合度，该丰腴的地方丰腴，该苗条的地方苗条。年貌大约二十三、四岁，白嫩的秀气脸蛋生得十分妩媚，黑缎一般的乌丝绾成偏头发髻，镶嵌一支银白色的梅花钗子，独留半截马尾斜搭在肩头，立在满是污腻油烟的石炉瓦灶旁，给人的感觉却是没有沾染几分烟火气。

唯独，此人右脸却是长着一颗足有指甲大小的痦子，更是从其中挑出一根长长的毛发，看长度也从未修剪过，实在是有些破坏了这份美感。

不过即便如此，碾压这乡间其他农妇却还不成任何问题。

而在眼下，随着她贯口一般怒骂不绝，粗布衣裳也难掩的丰腴胸脯不住上下起伏，隐隐显露出几分真容来，更是平添了许多朦胧又致命的诱惑。更别提店里几个帮闲的农妇基本都是五大三粗，孔武有力的类型，此刻撑腰式站在其身后，更显得好似天仙下凡。

也难怪这家平平无奇的店铺生意能如此红火，毕竟现在这剽悍美妇手中可是提着一柄菜刀，不住的怒骂，周遭街上围看的人群少说也有两三百人。

只是杨方走来时，那被骂之人却也早已隐没进了人群之中，妇人虽是不住怒骂，可也迟迟未曾点名，未能将这瓜吃全。

似乎是意识到对方已经跑远，妇人总算是停下了怒骂，将手中抓着的那柄菜刀狠狠剁在了切菜案板之上，随后眉眼虽是未变，仍是怒意难减，声音却是变得清脆软腻，煞是悦耳：

“小店生意照旧，各位乡邻主顾只管来光顾便是，汤饼炊饼保准管够。”

别的不说，情绪价值确实是到位，不少人刚刚还对那副剽悍模样面有戚戚，听到这话却又是都凑了过去。

只是，妇人似乎就只是单纯吆喝这一嗓子，之后不管是收钱还是上面都是其他几位身形壮硕的农妇在做，她则是在宽大的案板上擀面切面，手脚相当利索。

杨方虽是不饿，可却对这妇人有几分兴趣，免不住多看了两眼。

却不想，在场少说有上百人视线聚焦在其身上，可这妇人却唯独对自己一人的视线有所感应，利落忙完手头，竟是循着视线望了过来，正望了个对眼。

“好俊的后生，光盯着人家脸上看像什么话？莫非是我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不成？”说着，又是微微颔首低眉，用手背轻抚过脸颊，挡在了那颗惹眼的痦子前，媚眼如丝，直望向少年眼眸。随后更是勾勾手指，娇声道：

“来，院内还有位置，可别站累了腿脚。”

还不等杨方回答，周遭众人便已经开始指指点点，不少熟客乡邻更是直接点破：“这柳寡妇又在欺负雏哥儿了。”

面对众人的哄笑，柳寡妇却也不臊，而是掩着红唇轻笑，大有继续挑逗的意思：“唯独对这个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