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直面魏忠贤

钱权势,也可以理解为财政,政治以及军事。

恐吓张维贤等人便是崇祯的第一步,为了能得到军权。

崇祯即使穿越之前不过是一个没有出过象牙塔的青年,也明白的一个道理。

吃下去的利益没有那么好吐出来。

他没有打算几日之后的军营能给自己惊喜,亦或是自己能够直接掌握军营。

这次告诫三人只是为了打草惊蛇,让这三人能对京营上点心,不要真的沦落到连散兵游勇都不如的地步。

改制只能等自己碰到叫得上名字的历史名将来处理了。

“朕,没钱了,你们一人一个法子想办法给朕捞钱,想不出的下位换人。”

崇祯扔下了一片软绵绵的绸缎条陈便转身离去,连泰交殿都未曾进入。

留下四个茫然四顾的阁老,这是第一次,有皇帝对大学士如此态度。

捞钱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词语也是一个皇帝能随便说出口的,这新皇帝实在是轻佻至极。

“陛下。”张瑞图起身,想要与崇祯辩驳一番,不过迎接他的是带领十余位龙骧四卫老兵的涂文辅。

“张阁老,陛下说了,一人一个法子,陛下满意了,你们便可以离开,若是不满意,你们还要继续。

“你,你,你。”张瑞图连喊三声,想要辱骂出阉党误国字眼,却想起自己也是阉党,一口气没有喘过来,晕倒在殿内。

阁老晕倒,若是在朝堂之上便是搅动风云的开端,而这不过是皇帝的寝宫,等来的是几位医法不堪的御医。

“厂公,陛下可是说了您生祠之事,吓得那梁世勋匍匐于地,跪地求饶,接下来您要万分小心,不要被陛下抓住了把柄。”

徐应元与魏忠贤站立在宁寿殿小心低语商讨。

“这样吗?看到陛下对我建立生祠之事很是不满,我等下便试试陛下对我的态度,若是陛下想要强行将我拿下,希望徐兄帮扶一下。”

“好说,好说。”徐应元拍着胸脯对魏忠贤答应道。

没过多久,王承恩尖锐的嗓音响起。

“皇上到。”

进入殿内,崇祯冷漠横眼,匆匆越过跪伏在地的两人,坐在床铺上。“起来吧。

徐应元想要瞅见在崇祯一旁的王承恩,眼中的一抹杀意划过,这小子怎么敢抢自己的位置,真当皇帝的随身太监如此好坐吗?

“徐应元,朕饿了,去弄点吃食给朕。”

挥了挥手,崇祯将站立在一旁的徐应元赶出了宁寿宫内,王承恩跟随着徐应元脚步便是将宫门给关闭起来,只留下了三人。

“大明要亡了啊?”

宫门关闭,床榻之上的崇祯,背脊在一瞬间耷拉下来,仿若精气神都被抽空,眼眸中雾气蒙蒙的开口道。

这不是崇祯的表演之态,而是他的真情实意的表达。

又一个他能在叫出名字的历史人物,安全感和熟悉感,已经掩埋住了前几日对想象之中的魏忠贤的恐惧,让心中多日的苦楚化作了泪水糊在眼眸中。

后世了解魏忠贤只有那一句,九千岁不死,大明不倒。

穿越之后,也只从张太后的口中得到的那一句“勿食宫中食。”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历史人物不是非黑即白,而是两面性的。

不过唯独一件事让崇祯不能介怀,便是城防军处得知魏忠贤暗旨调张诏入京,这已经没有对皇权的任何敬畏之心。

作为宦官,这一举动已经决定了他的生死,纵使崇祯是来自后世之人,也不能放过魏忠贤。

情绪归情绪,理智依旧需要存在,崇祯不是一个被情感左右之人。

在泪水之中,崇祯真真看清楚了历史之中的魏忠贤,面容和善,之中带着几分恶气,身材丰伟,完全不像是一个宦官更像是一个武官,年过花甲,黑丝之中白发丛生。

“内臣该死,内臣这就请辞。”听闻此话,魏忠贤亡魂皆冒,他也没有想到徐应元会直接被崇祯支开,留下自己一人,只能短暂以退为进,容日后再做商讨。

如今张诏没有入城,而涂文辅早早便背叛自己,自己手中根本没有可以调动自保的兵力,现在不低头小命难保。

“非你之过,我曾经在登基之前说过,我不想做皇帝,你觉得我说的是假话吗?”崇祯没有理会跪地求饶的魏忠贤,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外有蛮夷,内有百姓起兵,而今朝堂混乱,祖制囚禁着我们,大明灭亡不过尔尔。”

“陛下,慎言,大明千秋万代,不可能被小小蛮夷和泥腿子推翻的。”魏忠贤不再磕头,而是抬起自己的头颅,注视着在床榻上抽泣的崇祯皇帝,心中不免一颤,他竟然感到了一丝对崇祯皇帝的同情心。

这一个感觉瞬间让魏忠贤的背脊一凉,作为政客最忌讳的便是同情心泛滥,而今自己竟然会对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有同情心。

猛然间,他瞳孔放大,想起来平日之间听到的一些故事。

重复大汉荣光的汉昭烈帝也是个爱哭鬼,囚父杀兄的唐太宗也是如此,而他们每次哭泣都是拉拢人心。

难道眼前的崇祯皇帝也是如此吗?

或许有安抚魏忠贤的目的存在。

更多的是崇祯只是想要抱怨一下自己腹中的牢骚,眼泪只不过是他的想起自己将要看到亡国之景,而为自己的人生感到憋屈,他宁愿自己不要背负一国之命运,一死了之。

“日你娘球。”

在魏忠贤愣神思索之际,一块手臂大小的镇纸,啪的一声砸落在魏忠贤的额头之上,血液如泉涌出了。

崇祯皇帝顾不上皇帝应保持的帝王的威严,猛然铺到魏忠贤年过六十的身上,拳头如同雨水般砸落,生气到极限时脚下也重重踹去。

他要发泄,这几日魏忠贤带给自己的憋屈,他要发泄穿越陌生时空,举目无亲的无助,他也要发泄为何上天不公平,让他一个不过二十的年轻人便要担负一国之兴衰。

拳头逐渐无力落下,崇祯瘫软回床榻之上,言词柔和而眼神犀利,慵懒开口道。

“我能相信你吗?”

满脸鲜血的魏忠贤惨淡的笑出声来,“当然可以陛下。”他的笑是发自内心畅快的笑,只不过牵扯到脸部受伤的肌肉,疼痛的自然成了惨笑。

在宦官中有句话叫做打是情,骂是爱,也就是皇帝对宦官越是打骂越说明对其的信任,这绝不是一句玩笑的话语。

按照这个思想,魏忠贤内心狂喜,皇帝这是打算放过自己了,甚至可能是要重用自己了。

“吧嗒。”一声在殿外响起。

守在门口的王承恩当即意识到不对,立马打开宁春宫的宫门,如同一只捕猎的猎豹蹿了出去。

魏忠贤也意识到了此间将要发生的事情,当即拖着全身疼痛的身体,站起身。

“陛下,内臣这就出去帮陛下解决这祸患。”

自张居正以来,尤其是万历年间,起居录系统已经十分之完善,帝王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史官所记录。

而今起居录之中若是出现了当今天子在九千岁身前痛哭流涕之事加之诸多大逆不道之话。

只要这些事情流传出去,即使是九千岁魏忠贤也不敢肯定自己能够强压下这些不怕死的文人。

当今士林恐将地震,可不是一些笔杆子的文章,可能演变成为兵谏或是清君侧,届时莫说是魏忠贤的人头不保,恐怕崇祯的大位也有危险。

一炷香的时间,魏忠贤重新出现在了宁寿宫外,蟒服之上多添新鲜血花,右手提着一个还在流血的人头,左手则是一本被血液浸染的笔录。

“我说了,陛下可以相信内臣。”

站在床榻之上,崇祯已经调整好自身的情绪,俯视这伏地的九千岁,目光冰冷的开口道。

“你是我皇兄的狗,不是我的狗,要想要投诚,自然要付出些许代价,我要你阉党一半人的人头,有能力贪污者可以留下,而无能且贪婪者必杀之,每人的抄家,抄家金额不得低于十万两,而你也要献出一半的家产,至少五百万两。”

顿了顿,崇祯见魏忠贤没有任何表示,还是站在门口以及目光如炬的注视着自己,才继续开口道。

“带人想要进入京城的蓟、辽总督刘诏,我要他跪在太和门外,待早朝结束,他自有富贵安排。

至于那个奶妈,王承恩的手中多出了一丈白绫,这些条件你若是答应,你还是你,还是那个九千岁,若是不答应,明日我与王承恩二人便效仿曹髦,杀入你东厂胡同的魏府,你大可学司马昭当街弑君,不过朕乃大明天子,崇祯。”

得到命令的魏忠贤,拖着浑身疼痛的身体,在太阳的余晖下,拖出出一条长长的血影。

血影之后,新晋的崇祯皇帝高喊一声,

“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