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大明背后的生意

乾清宫

王承恩捧着一份折子快步走了进来。

“皇上,蓟辽的走私情况都查清楚了!”

朱由检连忙将折子接过,翻开起来。

蓟辽走私主要有两条路线,一条是海路,从登莱出发,过双岛,在皮岛进行交易,先卖给朝鲜人,再经朝鲜到后金的手中!

另一条陆路则主要是在高台堡进行买卖。

袁崇焕同时还也在跟蒙古人进行马匹的买卖!

朱由检一直让王承恩暗中调查大明边关的走私情况,验证他的猜想。

看着手上的折子,朱由检眉头皱了皱。

“竟然烂到了这种地步!”

王承恩对于袁崇焕私下走私的事情十分担忧,害怕对方挟兵自重,甚至是发生叛变。

“皇上,真的不用将袁崇焕给召回来吗?”

“袁崇焕不用去管!”

朱由检将来无论如何,都是要处理袁崇焕的,何况此时的关宁铁骑,还要袁崇焕去通过走私供养。

没有了袁崇焕,他们依然会找别的将领协助他们进行走私。

大明如今将领的军事素养实在是堪忧。

这些将领不愿投靠于建虏,又想通过走私获得大量银两,顺便得到朝中贵人相助,加官进爵。

袁崇焕通过走私赚的钱,几乎全贴在了关宁铁骑身上。

毛文龙皮岛上的走私生意,规模比陆地上要大的多,甚至出现了走私火药火器的情况。

“毛文龙此人,看来与朕想的差不多!”

朱由检稍加思索,毛文龙掌握皮岛如此重要的海上走私枢纽,可本人却只做一些布匹走私的生意。

不卖粮食,也不卖武器。

袁崇焕的走私,政治上有东林党人支持,经济上则是江南一带的地主富商。

在辽东进行海上走私,单靠商人自己还没这么大的能量,那么毛文龙的海上走私,只能是有朝中勋贵参与其中了。

大部分的银子应该流入了这些人的腰包。

朝堂上有齐,楚,浙,这些保守派朋党,经济上则以晋商,徽商为主。

毛文龙手下的将领,可能许多都是朝中勋贵们的白手套。

不过不管是谁,这就是在卖国。

朱由检有了猜想,历史上袁崇焕斩杀毛文龙。

一方面是因为毛文龙与他并不是一路人,皮岛的存在严重影响他对整个辽东的掌控。

另一方面,则是毛文龙控制的海上走私,严重影响了袁崇焕自身,以及身后之人的利益。

那么他不但不能杀毛文龙,也不能杀袁崇焕。

不管处理哪方,都会使得另一方疯狂报复。

自己需要先将内部肃清,再去处理边关这些将领。

至于罪名,当然是通敌卖国了。

“既然你们能玩,那朕也能玩!”

朱由检目光阴沉下来。

……

孙传庭一行经双岛休整,终于是登上了皮岛,见到了毛文龙。

毛文龙知道是朝廷派来送军饷的,整个人高兴的合不拢嘴,看着一箱又一箱的银子从船上搬下来,差点就要拉着孙传庭等人拜把子。

为了尽地主之谊,毛文龙劝说他们留在岛上几日,他要好好招待一行人。

想到朱由检交代的事情,孙传庭也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岛上几乎把能杀的牲畜全给杀了,连难民营的百姓,都有幸喝上了一口肉汤煮过的稀粥,他们已经好些年没有闻过肉味了。

这几日,孙传庭在东江副总兵陈继盛的陪同下,在岛上四处参观。

整个皮岛让孙传庭感到气氛十分地沉重,军心已经不稳,开始出现了要弃岛的声音。

年初的时候,毛文龙经历了铁木堡大败,将陆地上的据点几乎全部丢尽了。

毛文龙被迫将兵力全部调到岛上。

东江镇所管辖的范围,陆地上仅剩下了离金兵较远的旅顺堡等据点,还有皮岛、双岛及其周边的一些岛屿。

因为这一次的败仗,许多难民逃到了岛上,人数翻了几倍。

若不是毛文龙心软了一下,用战船将他们接到岛上,恐怕很多人已经成了金人的奴隶,被肆意虐杀。

丢了铁木堡的粮仓,毛文龙将自己走私攒了好些年的粮食家底几乎全部丢尽,此时正值饥寒交迫的时候。

好在毛文龙经营皮岛已经五年,在岛上留有一些家底。

不过岛上的情形已经不容乐观了。

有难民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饿死,冻死,病死了。

孙传庭看着眼前难民聚集的地方,心情沉重。

许多女人衣不蔽体,蜷缩在角落,有人给口吃的,她们就赤裸裸地站了起来。

各种案件频发,却没人去整治。

时不时传出的哭喊声,刺痛着孙传庭的心。

“陈副帅,为何不整治这里?”

孙传庭眼底含泪。

“岛上缺吃的,为了安全,不能让难民顿顿吃饱,容易生事!”

“何况岛上的士兵也需要……”

陈继盛对这种情况已经习惯了。

“整个东江镇,到底还剩下百姓多少?士兵多少?”

孙传庭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转身离开。

“辽东百姓十五万,士兵十万!”

陈继盛想都没有想,一口咬定。

“这些人平日里的吃喝如何解决?”

孙传庭对此当然是不信的,不过具体数量他没办法去查清。

“岛上与朝鲜这些年做些生意,勉强足够温饱!”

陈继盛面露悲色。

大明与朝鲜依旧能够通商,这也是皮岛吸引各地商人到来的原因。

“这一次还要多谢孙郎中给岛上送来军饷,不然今年又要饿死不少人了!”

“呵呵!”

“要谢就谢皇上吧!孙传庭只是帮忙跑个腿,算不得什么!”

孙传庭四处观望着,孙继盛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

“孙传庭能否再去军营里面转转?”

“请!”

陈继盛也不阻拦,带着孙传庭就来到了军营里面。

军营里面的明军,此时还沉浸在发饷的喜悦之中。

军纪十分涣散,许多人拿着刚刚下发的银子,开始聚在一起赌了起来。

“大大大!”

“小!”

“小!”

看着碗里面的骰子缓缓停下翻滚,有人欢喜,有人忧。

“小!”

“哈哈哈哈!银子拿来,都拿来!”

赌赢的皮岛兵咧嘴大笑,一边收着银子,一边说着运气好之类的话。

陈继盛带着孙传庭也是来到几人身后。

有人见到二人到来非但没有害怕,反而主动相邀。

“陈副帅,来一块来玩会!”

“呵呵!你们玩!我在陪上岛的客人!”

陈继盛作为副总兵,没有出声教训这些聚众赌博的士兵。

几名士兵看了眼孙传庭,见其身穿青色官服,也没有去理会。

见此情形,毛文龙的眉头紧锁,心里面对皮岛士兵的这种行为极其不满,可他也没有当面教训,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二人走远后,孙传庭看向陈继盛。

“陈副帅!这些士兵不训练,在此赌博,若是建虏来犯怎么办?”

陈继盛却是苦笑。

“能在岛上坚守下来已是不易,让他们再训练,恐怕早就要反了!”

“至于建虏,皮岛易守难攻,建虏缺少战船,只会在海面彻底冰冻结实了再来,能够登陆的也只有少数几个地点,那里都有重兵在把守!”

见此,孙传庭也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在岛上看着。

心里面对皮岛的情况大致有了了解,百姓生活困苦,连饭都吃不饱,士兵军纪涣散,不思进取,跟匪寇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