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识林黛玉,读懂已是伤心人。”
有些微醉的贾璘一进潇湘馆,就见林妹妹正执笔,桌上宣纸已有几行。
这便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自己写的那篇【仙子赋】,哪里是为了嫣红。
一位萍水相逢的头牌,值得贾璘开口?
何况双方还是生死对手。
林妹妹要是长大了,长开了,身体好了,必不会比嫣红差半分!
赋里的一字一行,都是自己对她的意思呢。
没想到她此刻也在写诗,隐隐有夫唱妇随的味道嘛。
满屋光明,幽香惹人醉。
贾府这么多女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机,小算计。
唯有林妹妹从始至终都是干净的,单纯的,没有一丝的心眼儿,她才是真正的仙子。
知世故而不世故,活得很真,应了来世间的初衷。
“质本洁来还洁去,休教污掉陷沟渠。”,一坯净土掩平生风流,受不得半点凡尘。
要不是贾璘两世为人,也是不懂她的。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神思万千,贾璘不禁有些痴了。
“瞧瞧,又吃多酒了?这模样,倒像是醉鬼,还不归去?”
黛玉看贾璘愣愣发呆,放下手中狼毫,嘴里虽是打趣,眼中却有关心。
“不妨事,今公司做成了一小生意,又被一帮书生拦住,便多吃了几杯。”
贾璘回过神来,神态恢复正常,在黛玉身边坐下,见纸上写好一首七言诗。
一念情深共雨浓,俗尘无处觅芳踪。
欲求佳会唯沉醉,梦过巫山十二峰。
黛玉脸色一红,从贾璘手中抢过,揉成了一团。
“诗意不通,就不要看了。”
贾璘已经快速扫了一遍,默记于心,知道这是怀旧之作,暗道这就是呆在大观园的弊端啊,伤春惜冬,多愁多病。
本就因病体而忧思,又因寄人篱人而小心,这日子过得有甚意思。
树挪死,人挪活,林妹妹是该出门活动一下了。
谁要敢反对,谁就是跟自己不对付!
必须要开心,要快乐,她这份感怀与林家的遭遇有关,要想让她真心放下,还得从林家着手才是。
“拿来吧。”
黛玉将小手向贾璘胸前一伸,掌如白玉,十指如春葱。
“什么?”
贾璘瞠目结舌。
“哼,偏又忘了。”
黛玉撅着小嘴转过身去,留了一个略瘦的背影。
“今儿酒有些多了。”
贾璘摸了摸鼻子,只好把醉酒拿来做了挡箭牌。
“哼,那明儿去看宝姐姐,你也忘了?”
“为什么要去?”
黛玉抬起一对秋水似的眸子看了看贾璘,慢慢的掩嘴而笑,指了指桌上的狼毫。
“还想不起,可要罚你了。”
“鹅毛笔?”
贾璘刚才被樊楼那一出弄得有些紧张,心中想的都是大雍各种诡计,经过黛玉指点,终于反应过来。
毛笔太软太慢,硬笔书法对贾璘来说能提高写书效率,林妹妹是个喜欢写字之人,能增加速度的鹅毛笔必能让她喜欢。
“还没开始做呢?琐事太多了,这彩票马上就要开始了,不如再等几日?”
贾璘只好嘴里告饶。
“就知道,当罚。”黛玉没有放过贾璘的意思。
“认罚,认罚。”
贾璘满口答应,然后提议道:“彩票还有几日,不如趁此机会,咱们去通州玩玩?”
“通州有什么好玩的?天冷,不想动弹。”
黛玉由于先天原因,几乎就没出过荣国府,这样是不行的。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无论男女,眼界都是环游世界得来的。
天天呆在潇洒馆里看书写字,虽有才情,依然浪费了青春年华。
“帮政老爷做事,打捞佛塔,不然政老爷只怕日子难过,这个年贾府过不好。”
能打动黛玉的就是老祖宗了,外祖母也许是荣府里唯一真心疼爱她的人吧。
贾政是贾母最喜欢的儿子,自己帮他,林妹妹定然是高兴的。
果然,听完佛塔一事,黛玉皱了皱眉。
“工部这个位置虽然不重要,但是已经是贾府唯一拿得出手的台面了。”贾璘知道林妹妹智商奇高,将这些事给她一讲,自然就会明白。
“嗯,能帮政老爷,自然是好的。”黛玉表示同意,不再和贾璘开玩笑,而是认真说道:“今虽然王家官职比政老爷要大,但领导人依然是政老爷。”
能看透这点的就没几人,像宝钗、探春、李䊵等人,管事有能力,但说到眼光就不行了。
不是怪她们无用,眼光跟她们的出身和成长环境有关,强求不来。
林妹妹有父亲和师傅的教导,本已不俗,只是这两年呆在荣府误了一些日子,倒也不晚,只要能带她出去走走,对自己和她都有莫大好处。
“所以通州这趟必是要去的。”
“那是,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黛玉说完,一双杏眼可爱地眨了几下,就去拿桌上的茶。
这是要让自己给出理由来。
总是喜欢考较自己,她对宝玉可是十分宽松的,什么都不强求。
“自然是为出大观园作准备。”
贾璘早就有答案,笑道:“这大观园几年来也呆得腻了,江山如此多娇,当要好生去看看,远了老祖宗那里难说,不如循徐渐进。”
“出园有什么好的,在这里安宁无比,却是最佳。”
看着紫鹃进来伺候,贾璘朝其挥了挥手,示意自己与她姑娘有话要说。
紫鹃见了自家姑娘的意思,点了点头,蓄了沸水便快步离开,并将房门轻掩。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对于贾府的危机,黛玉早就看在了眼中,记在了心中,偶尔说过几句,知道不中,也无法去改变。
探春这段时间管家,欲改革荣府内务,初心是好,可惜她的方法实行下去却变了味,大观园中的婆子,该赌博依然赌博,吃起亏空来比往日更加厉害。
黛玉开始还提点几句,见了这般效果,再不开口。
今听贾璘之言,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几次御前奏对,天子之意,我已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