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这，就是海索

“阿诺德，奥科里多大师已然睡下了吧？”

“应当如此，爱因希德大师。”

“好，大师为我们的事业殚精竭虑，我们也要替其分忧。”

奥莉薇娅将所谓“拂晓学会”的成员召集过来，可不只是想替海索“分忧”。

海索将“伟大事业”的秘密藏得太深，导致奥莉薇娅无法获悉其全貌。

作为一位活了不知多少年岁的密教人士，她还没蠢到不留后手。

“我听说，阿诺德、安德逊、史密斯与巴切尔四位同道最先拜在奥科里多大师门下。”

“你们最该了解大师的心思。”

阿诺德蠢，安德逊贼，史密斯莽，巴切尔坏，她奥莉薇娅可早就借赫密特的眼睛观察过这么四位了。

“阿诺德，听我姑母讲，你是十六岁时入了修道院，至今不到三年。”

“然而刚入修道院不久之后，大师就招揽了你，说明你有过人之处。”

虽然奥莉薇娅到现在都没看出什么过人之处来。

“作为大师最早的学徒，你不妨与我们谈谈你对大师的看法。”

“这对我们理解大师的言行很有裨益。”

“我？”

“谈谈教主大人？”

他不知道谈些什么，他都不知道自己知道什么。

奥莉薇娅一眼就看出来了。

“以前的大师和现在的应当不同吧？”

“哦，这倒是，以前的教主话少，平日里基本不会讲话。”

“就算是讲话，一般也都是斥责我们。”

“教主做圣事的时候也只会说个一两句，伯纳德修士肯定清楚，他比我待得更久。”

一旁的伯纳德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还有，教主…奥科里多大师，正常是夜里不睡早上不醒，或者干脆一整日见不到人。”

“无人知晓大师的行踪。”

看来他的确是在谋划着什么。

甚至是常年在梦境神龛中游历。

“大师当时是以什么名义招揽你的？”

“教主说，白湖底下藏着升入天国的秘密，湖之主闭封是与天主同等位格的上神。”

“我们是侍奉祂的存在。”

闭封就是普罗塞庇娜，就是歌尘仙君。这件事，海索已经告诉了奥莉薇娅。

但据她猜测，海索目前侍奉着钟曦之瞳。难道他同时侍奉着两位理法？

然而歌尘仙君与钟曦之瞳似乎并无多大的关联，至少在奥莉薇娅了解的秘史中未曾提及。

“侍奉歌尘仙君”是他放出来的烟雾弹？

“还有呢？我还听说奥科里多大师去年夏天去了罗马？”

“哦，对，罗马！”

阿诺德似乎是开了话匣。

“奥科里多大师临走前，特意与我嘱咐过，要维系好组织，定期举办集会。”

“教主说，‘如若他顺利归来，他将会以新的姿态带领我们完成功业’。”

新的姿态？

冥冥之中的某些改变……

“后来，大师的确是变了？”

巴切尔插嘴道：“确实，以前的教主不苟言笑，现在的教主八面玲珑。”

“是呀，自打教主从罗马回来，我们组织的发展简直是突飞猛进！”

阿诺德又接回了话。

“原来就我们四个，现在得…一，二，三……”

数个人数了半天。

“光在这的就至少十个了！”

结果还没数清。

“安德逊、史密斯，你们也有种感觉？”

奥莉薇娅转而又问了问另外两位。

“嗯，呃……”

安德逊与史密斯对视一眼。

“其实我们以前很少能与大师当面交流，只见过寥寥数次而已。”

看来海索行事相当隐秘。

“那修道院里的诸位呢？”

杰奎琳先答：“神父以前从来没管过圣所的事。”

“神父以前在花园里待的时间比在礼拜堂待的时间都长。”这是克拉拉所言。

“图书馆的藏书，神父之前一本都没碰过。”

“嗯……”

去了一趟罗马，怎么一回来就转了性一样？

前前后后的行事风格差距如此之大，的确值得怀疑。

“你们没觉着这很可疑吗？”

“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对，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奥莉薇娅终于察觉到这种违和感究竟是什么了。

“还好吧……”埃里希应声道，他倒觉着海索一直都令人望而生畏，“神父以前可能是没工夫也没兴趣管白湖村。”

“或许是罗马一行令神父转变了观念呢？”

这不失为一种可能。

如若海索不在这，奥莉薇娅根本就不会屈居于这鸟不生蛋的穷乡僻壤。因为她并不知晓，这白湖竟然是个“德谬歌门关”。

难道他就是在罗马得知了白湖是“德谬歌门关”？

奥莉薇娅无法排除这一可能。

“嗯，很可能是这样。”

伯纳德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奥科里多神父曾与我讨论过路德教授，神父并未否认他对路德教授某些观点的支持。”

“或许正是朝觐了罗马教廷之后，神父下定了某些决心。”

伯纳德所说的决心，指的就是“支持宗教改革”。

“哦……”

宗教改革，奥莉薇娅方才忘了考虑这件事。

这是一场针对第七蚺蛇之教会的反叛。

那么海索去了罗马很可能是蒙受了某种感召。某些梦境神龛的存在，甚至是逻各斯，下达了某种指令。

正如奥莉薇娅自己获得的启明一样。

逻各斯的力量连历史都能扭曲，海索再怎么通晓金枝术法也只是一介凡人而已。

但像这般研习诸史的学者会心甘情愿地为逻各斯卖命？

那些多重历史中，所谓上神的“罪行”，这些历史学家是最了解的。而他们也是最不敬重逻各斯的密教学者。

在隐秘世界中，甚至存在这样一句俚语：“秘史学家与虚源理法一律不准进入梦境神龛”。

奥莉薇娅这时又想起，海索经常与自己装失忆的滑稽场面。

那种明知故问就像在推卸责任。

他似乎很想让奥莉薇娅来代替他完成一些有关隐秘世界与金枝术法的任务。

综合以上内容，奥莉薇娅已经可以得出几种可能的猜想。

其一，现在的海索并非是以前的海索，他可能是某位居于梦境神龛高位的存在。这能解释海索的性情大变，也能解释他超乎常人的智慧与手段。

其二，海索依旧是海索，但他受到胁迫，而不得不积极地替钟曦之瞳卖命。这能解释海索行事风格的改变，也能解释他时不时的“掉链子”行为——这是一种消极的反抗。

其三，目前发生的一切都在海索的计划之内，他故意装出现在的这副模样，而将真实目的藏在疑云之内，令人摸不清他的真实面目与想法。他能骗过所有人，甚至是梦境存在，甚至是他自己。

但这可能吗？

人真能算计到这种地步？真能这般算计的还是人吗？

奥莉薇娅基本否定了最后一种猜想。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那么“海索”大概率就是钟曦之瞳麾下某位“皈依者”的化身。

隐秘世界的学者都知晓，钟曦之瞳并无仁慈。祂不惜一切代价，只为追求“迈向真正的自由王国”的道路。

奥莉薇娅本人就走在这条名为“启明”的道路上。她找上海索，也正是受了“光芒”的指引。

或许在“皈依者”的提携之下。奥莉薇娅能够达成自己“不朽”的夙愿。

如果是第二种呢？

事业的领导者存着毁掉事业的心思。事业不成，奥莉薇娅也无飞升的可能。她绝不可能容允一切阻挡自己“不朽”的存在。

公若无法胜任，就由她隐士取而代之！

局势尚未明朗，隐士不能确定海索是真海索还是假海索。

但她有一件事可以做。

“诸位，你们入得拂晓学会以来，尚未真正听闻过我们真正的主吧？”

“那位居住在光里，头发与身体皆白的存在。”

“那位钟曦之瞳……”

海索要是知道隐士私下搞这集会，怕不是得当场吓晕过去。

一旦信徒们开始私下交流信息，他海索扯的谎就越容易露馅。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掩护，而无数个谎言常常会自相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