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那身武服,自认神态和前世毫无二致。
在垂下眼帘的那一刻,心里奔涌过了千军万马。
玄鸟从我五岁时就跟着我,可以说我是它看着长大的。
在跟随我之前它就已经是鼎鼎有名的大妖,能长长久久地化为人形,为什么会心甘情愿认主一个孩童?
蝉雀也是在秋猎的时候玄鸟发现的。
但它从小就疼我,像个长辈一般,哪怕是我要天上的星星,它也会给我叼来一颗。
但现在看来,我的好玄鸟啊,疑点重重。
我心有不忍,但又实实在在地生了杀心。
可惜尚且没有定论,只得从上记忆。
“玄鸟呀,我想要比丘国的须弥花。”
我语调轻松,像个不讲道理的小孩子。
玄鸟笑了笑:“明天大典结束,我去为你衔来。”
“比丘国到这里要一天呢,我想在结束之后就拿到。”
我从小骄纵,人人都对我有求必应。
玄鸟迟疑片刻,还是翻身跃出了窗户。
等它走后,我尝试调动灵力。
我只是微微调动心念,灵犀之力就在指尖烧起了一团精纯的火焰。我的天赋有目共睹,是几百年来难得的天才,况且我修习一向认真,我绝不可能是个废物。
“鸢鸢,鸢鸢,我有宝贝给你看。”
自从婚约敲下之后,孟乾越发粘人,常让人脱不开身。
如今看来,倒也是疑点重重。
我唤他进来,用手指抚过他的嘴唇。
他眼神躲闪,我轻轻笑过。
“我要求你一件事情,我捡来的那个蝉雀,现在也到了年纪,你去取她一滴血,我看看以后能不能让她跟我一同修行。”
我用手指描摹着他的眉眼,他的脸颊登时红了一片。
他没有推辞,在离开之前握了握我的手。
人真是恶心的东西,那么真的情深意重,居然全都是假象。
我叹了一口气。
我有天眼,透过一滴血就能看到一个人的前世今生。
这本来是个明天才准备广而告之的喜讯,现在倒成了我为数不多的底牌。
我看着窗外忽明忽灭的灯火,心头忽然有些感慨。
我有最好的吃穿用度,曾经我竟然以为只是因为我是我,我就配,我就值得。如今重活一世我才明白,只有作为大捉妖师的我才值得。
孟乾做事一向麻利,我接过那枚袖珍罐子,笑意吟吟地同他告别,面上春风十里,心上却只有死灰。
死灰是不会复燃的。
我点了一滴血在指尖,精纯的灵力作为镜子,能让我窥探别人的前世今生。我的精神力足够高,向上两个境界都在我可以感知的范围之内。
这个小法术只对我自己和我的血亲无效。
我自认稳操胜券,驱动精神里窥探灵海。
但蝉雀的灵海里空空如也。
并不是空空如也,而是一切都是一片迷雾,让人捉摸不透,无法自处。
我被一股无名的力量甩出灵海,后背已被冷汗涔透。
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她高出我两个境界之外,一个就是她是我的血亲。
我心里一咯噔,无论是哪一条,都隐隐照应了明天的结果,我顿感前路无望。
难道我真的要奔赴注定的结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