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周大勇大包小包拿回家，外婆也是很高兴。清点着比自己给外孙的采购清单还齐全的年货，而且分量还很多，猪肉就有三斤。嗯，王小军带去商店买的年货虽然很多，但粉条、干豆皮、西木耳、黄花、干辣椒、豆瓣酱、花椒之类杂货，京城还是很难买到的。粉条就有五斤，黄花五斤、干豆皮也是五斤、细木耳两斤。
清点半天，外婆又想起说道：
“勇娃、下午你去扇儿胡同牛婆婆家一趟。”
“是送布鞋工钱、布鞋材料吗？”
外婆帮着让住扇儿胡同的牛婆婆做了两双布鞋，都是她自己来拿钱的。
“不是，工钱布料昨天来拿了，这个辣椒、粉条、郫城豆瓣分一点给她家送去吧，你还记得他们家吧。”
外婆说起，这牛婆婆也是川军家属，她老头跟周大勇爷爷一样，都是出川抗战。只是，被打散后，周康年参加了游击队。牛爷爷运气好，被别的军队接收，后来辗转到了京城。京城和平之后就在京城转业，前几年才病逝。留下牛婆婆，以及一对儿女。儿子在铁路局工作，女儿早嫁、后来跟着女婿去了密云。前年周大勇母亲去世时牛婆婆带着儿子也来看望过，牛家算是周家在京城唯一有往来的老乡。这两双布鞋实际上是她女儿做的，钱也归女儿。周大勇也去过扇儿胡同牛家，还记得他家有个孙子，比自己小两岁，今年应该上中学了吧。
人不可能真的没有朋友，牛家也是很久没联系了，自己去上学，外婆联系上老乡也在情理之中。按理，牛家儿子在铁路局上班、儿媳也在铁路局幼儿园上班，只有一个孙儿还没上学，家里不算困难。但他女婿家、周大勇不了解。也只是见过牛家女儿一两次，那时候周大勇还在上小学，记忆比较模糊、估计她夫家情况不怎么好吧。
“是靠西边一点那个小胡同吧，记得，吃过午饭就去。”
吃午饭时，外婆说起上午有个漂亮菇娘来找周大勇，是个年轻学生模样。
“外婆、她没说啥事情？”
周大勇有些紧张，别是黄红松吧？
“没说，只是说是你工业学校的同学，只说有空再来找你出去玩。那丫头看着很高的，跟雨水差不多高。哦、雨水从里院出来，她们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勇娃没啥事吧？”
“没事，也就是出去逛街玩而已。”
这就要阴魂不散了？周大勇有些头痛。这次应该是何雨水帮着挡了灾，论漂亮，雨水姐跟黄红松不相上下吧。
吃过午饭，周大勇就急急出门了。
牛家住在扇儿胡同一个小院里，两进十来间房子，住了七八家人。牛家在里院住了两间厢房。祖孙四人住的不算宽敞。
“牛婆婆在家吗？”
东厢房用布帘掩着，周大勇开言先问一句。门帘掀开，一个中年妇女伸出脑袋，问：
“你是？车婆婆的外孙吧？”
这应该是牛家儿媳了，还是穿越前原主见过，周大勇忙答道：
“是我、周大勇，阿姨好，外婆让我给牛婆婆送点西蜀特产。”
牛家媳妇忙打起门帘让周大勇进屋，口中大声说道:
“快进屋，妈、周家孙子来了。“
进屋牛婆婆身后跟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迎上来忙让坐。
“牛婆婆，这是一点家乡特产，外婆让送来一些，不要嫌弃。“
说着周大勇将一斤粉条、一斤干豆皮、一包辣椒，一包郫城豆瓣、一小包花椒放在方桌上。
“这么多，你们家自己用吧，我们不用了。“
牛婆婆比外婆矮小一点，人很精神，笑着推辞道。看得出难掩的是客气，更不要说周大勇又从帆布包里拿出两听午餐肉罐头，两个水果罐头放在桌上，就连儿媳妇眼睛都有些红了。看到牛婆婆身后的小孩，周大勇又将一包大白兔奶糖放在了桌上。
“这？这、这么多、大勇，真不用这些。我家有。”
牛家媳妇干巴巴地说着，这时小男孩看到周大勇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自己认得，就跟奶奶说：
“奶奶。我要吃糖。”
不等牛婆婆训孙子，周大勇剥了一颗奶糖，就塞进了小孩子的小嘴里。
“小孩子很乖，上小学了吧？”
“小胜子、快谢谢叔叔，今年才五岁，要后年七岁才能上小学呢。”
儿媳妇微笑着答话，现在的小孩子身子大多比较弱，看不准年龄。
“牛婆婆，大胜叔今天没休息？”
今天是礼拜天，休息日，怎么牛大胜没在家。
“大胜他们铁路局，都是轮班休息的，要等腊月二十八才回家休息。”
牛婆婆解释道，这就是了，貌似牛大胜在客运段，以前也没留意过。
“大胜叔跑车很辛苦吧？几天才能回家。”
坐下喝水，也就跟牛婆婆总要聊几句才能告辞，这是礼节。
“现在还好，大胜说过年后就要调到跑羊城的班组，当副班长。虽然工资提了一级。但一个多礼拜才能回家休息一天。”
牛家媳妇这是吐槽呢？还是骄傲呢。能听出来，话里话外有几分夸耀显摆的意思。本来是闲聊，周大勇听说是跑羊城的车班，这是直达南方的线路啊，虽然现在不是二十年后，跑南方的车班是最吃香的黄金车班。但想着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哦。大声叔升官了，这要恭喜了。等过年初一，来拜年恭喜。”
“小勇客气了，副班长算啥官，他回来让他请你来家里喝酒。”
牛家媳妇笑得很开心，当下就算是定下请周大勇吃酒了。
“大勇，你考上了中专，以后算干部了？”
这是牛婆婆挑明了周大勇的身份了，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更何况西南方的西蜀人跟京城人习惯思维多少有点差异。
“算啥干部，都是为人民服务。“
这句话要常常讲，正确才是最重要的。
正说着，门帘从外边被拉开了，一个人影进来就喊：
“妈、哥没在家啊、这是？“
周大勇记忆里认识，这人应该就是牛家女儿牛金华了。
“这是车婆婆的外孙，周大勇。你见过的。“
“金华阿姨好。“
周大勇忙起身问好、这女人看上去，大约四十岁上下，手里拿着个大包袱。
看到女儿一身风霜，有几分憔悴，牛婆婆忙让坐下，又拿温水瓶倒了一杯开水给暖手。
“是大勇啊，还要谢谢你家帮我找活干。这几个月可帮补我家很多了。”
也许是开水的热气暖和了，牛金华眼红红的，说话很小声。等了三分钟，这才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打开来取出一包东西就要塞到周大勇手里：
“这是收的一点山货，大勇拿去过年吃。”
看着这情形，周大勇的灵魂好歹也是三四十岁的经历，怎么不知道这是送自己婆家的年货，这个不能够要。
“谢谢金华阿姨。这样，阿姨明天要回密云对吧？我能跟着去一趟吗？”
这是啥意思？母女两都听不懂，就连忙着偷偷收拾放在上周大勇送来的年货的牛大胜媳妇都不由得停下了动作。
“是这样的，我们学校这不是放寒假了吗。这年前没啥事，就想着去山里去玩玩，顺便买点山货野味啥的回来，也好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