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低天欲雪、罡风吹人归。
过了西直门,周大勇找个空树林收起自行车,护目镜围巾大头毛皮鞋也换下收起,只保留大衣棉帽。这样坐上几站公交车,也就赶在十一点能回到四合院。
刚进院门,迎面就是闫老师用警惕的神态问:
“同志你找谁?”
“俺找周大勇、在家吗?”
取下口罩露出面目,闫埠贵这才笑起来:
“这大勇又长高了一些。回家了?”
“闫老师新年好。回见您勒。”
见三大爷要来帮自己拎帆布包,转身躲过,闪身回了自家。
“外婆,哦、表哥回来了?”
外婆不在正屋,听见外孙声音,在厨房里传来外婆的答应。
“勇娃,回来了、吃了吗?”
武贤文坐着没动,只是看了周大勇一眼,一幅主人做派。周大勇也不跟他计较,拿着帆布包就进了里屋。这帆布包还是在回城的路上在平台上买的,里边东西不多,也就是两听午餐肉,两罐水果罐头,两包饼干、一斤腊肠。这个腊肠不能叫它香肠,巴蜀人做的才能叫香肠吧。周大勇还是很想念几年前跟外婆、母亲去蓉城老家吃到的香肠腊肉。还有跟香肠腊肉一起煮的萝卜干。
香肠拿去厨房,让外婆煮上吧,就一斤没多少,今天家里三人一顿就消灭。
“勇娃,你给我老汉寄钱了?”
这表哥知道感恩了?要不怎么会关心这事。周大勇也就点头称是:“嗯、给舅舅家邮寄了一点钱粮。”
“你以后要寄钱都交给我吧、我每月也要寄钱回去。”
这个,看表哥那神态,也没要贪钱中间扣留的意思。更可能只是想少给一笔邮寄费吧。只是这命令的语气,跟李晨东差不多。
“没事,我这上学了,没多少机会打零工赚钱了。这个两月就没有给舅舅寄钱了。”
这也是实话实说,自己还在上学,每月都寄钱帮助亲戚,哪来那么多的钱?被有心人盯上又是一场是非。
“哦、你打零工,很能赚钱吗?”
这表哥两眼有些发光,也许对金钱物资的追求是人的自然属性。周大勇自己也如此。
“嗯,多的时候一天能赚五、六元,少的时候三、四元,看情况。”
周大勇跟着寒冬的装卸队,最多一天、上午下午都有活,赚了七元钱。人差点累散架,这还是用了手推车运送,但码放堆货也不轻松。
当然,这个、周大勇暑假中,也就干了十次,不是十天。全天都有活的时候,也只有两次。后来,周大勇又找理由弄了三个手推车给寒冬。轮子换了,都用这个世界能买到的钢珠轴承。没有万向节,也少了损坏修理的麻烦。现在老韩的装卸队扩大了,有二十人了。
“五、六元?这么多钱,一个月那不是可以赚一百多?你怎么就不干了?多赚点,也好给我爸多寄点钱。”
表哥这是真的眼红了,只是最后一句,周大勇也没怎么听清:
“哪里能够每天有活干啊,一个月能有二十天有活干就不错了。想啥呢?”
有点被气到了,周大勇也没太计较,这表哥也就这样,人情世故还差点。
“二十天、每月也有一百多。你别上学了,直接干这个不好么,我们保卫处的丁队长一个月的工资也只有五十多元,要不让我去。哦、是干啥活路、别是犯法的吧?”
嗯、逐利是人性,但这也太二了吧,国家正式工人不干,去干零时工?
“放心,不犯法,还很光荣、就是有点累。”
“说啊,啥活路?我明天就去。”
这是认真了啊。周大勇也不好再逗这二货了。外婆进屋摆饭了,自己该去帮忙了。那就揭晓答案吧:
“就是装卸工啊,很锻炼人的,表哥你看,我这肌肉,你知道以前我身体很差、现在我能扛着两百斤跑一里路。“
周大勇展示一下手臂上的二头肌,有点招贴画上工人阶级的意思了。然后去厨房端饭菜了。
“啥子?去当臭搬运工?脑子有病吧、瓜娃子才去当傻苦力。“
只可惜,这句话被他端饭进门的婆婆听到了。嗯、西川的婆婆就是于京城的奶奶。嗯、只是称呼习惯不同。
“武贤文你说啥子?你表弟才十四岁,暑假出去卖力气当搬运工赚了钱给你家寄回去,就是为了让你骂他?“
婆婆从没用这样严厉的语气说话了,武贤文有点心虚害怕辩解道:
“没有、不是、家里为了我来京城,钱都花光了,还找姨婆家借了二十块钱,我是想、、、“
终究是有自家孙子、看着这孙子也还有几分孝心,外婆教训了武贤文一通、又拿出二十元钱,让武贤文一起邮寄回家还债,这才招呼吃饭。这顿饭,除了表哥吃得畅快,周大勇觉得闹心,也就没多少胃口。
吃完饭,周大勇跟外婆说了下午还有事情,办完事就直接回学校了。
以前经常这样,回家也只是吃午饭,下午就得回校。外婆也不以为意。
出了四合院,也懒得去想家里的事,找个空,拿出自行车直接去了旧皇城根老韩家。到了那里才知道,老韩带队开工去了,估计晚上才能回家。
觉得无聊,骑车又去了什刹海。冬天的什刹海,实在无趣,河水封冻,树林萧索、也没有了垂钓的人。远远看到清理出了滑冰场,有几个男女在滑冰。在自己的世界,只滑过旱冰,也没穿过冰刀鞋。算了,还是自己锻炼吧。收了自行车,脱掉大衣、树林里跑步三圈,又做了五组健身运动。这才觉得心平气和,呼吸平稳。
冬天的京城日落时间早,这不刚四点过,天就黑了下来。还是从收货柜拿出全套骑行装备,穿戴好,取出自行车。往北边骑行。
按照地图、抄近路,想在学校食堂开饭前及时赶回去。今天过节,一般会有肉食之类,当然去晚了就卖完了。
昏黄的路灯实在难看清坑坑洼洼的胡同路面,一不小心,自行车一颠,差点摔一倒。天黑没骑太快,周大勇反应也快,脚忙在地上点了几下,堪堪停住。
“艹、特么娘的娘、、、”
胡同里冷冷清清,没有行人、只有周大勇的骂声。今天真真儿闹心,万事不顺。
应该给自行车装一个磨电灯,还是用手电筒吧,大小买了两个,一直都没用到。
刚拿出电筒,正在想着怎样绑在车把上。胡同里冒出两人、一高一矮,逼近了跟周大勇说商量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