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三层的雅间其实是供客人酒醉歇息用的,里面设有简单的床铺和桌椅。琉羽进屋后先将琉莎安置在床,随后对尾随进来的季师傅说:“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替莎莎解毒。”
季师傅当然清楚这句话里的分量。琉莎身为卵胎生的一盾从出生就背负起羽族结界的平衡,可想而知她要是有什么意外……先不说外面那些人,就是羽族内部恐怕会在经历一次宮变。想到这里,季师傅的脸色渐渐凝重,他再次上前为琉莎号脉。
琉羽也不催促只是吩咐织邪把外面的人疏散。待一切处理妥当,他才将注意力转向门边的若雪,“你不是我羽人。说吧,你是谁?来羽族有何贵干。”一连三句话,句句直戳要点。
而在刚才这段空隙,若雪不是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但始终找不出个合适的解释。琉羽见她没有回答,冷哼一声道:“半人半羽的气息,你以为本大爷会察觉不到?老实交代你来羽族干嘛了,接近琉莎的目的又是什么?要不坦言小心你的……”话还没有说完就遭到若雪打断,“小心什么?”她回以冷眼继续道:“刚刚大夫说了不是今天中的毒,可见要害她的人蓄谋已久,你有这闲工夫不如赶紧问问大夫准确的中毒日期好寻求解药救人。”
说着,若雪还特意瞥了一眼床榻上的人。
琉羽没想到她这么伶牙俐齿,一时竟忘了反驳。而此时季师傅再次给琉莎查验后终于有了满意的结果。他徐徐转身向屋内的三人说:“她是两日前中毒的。若老夫检查无误对方是将七游散的毒分解成两部分让她服下的。众人不知,只服一半七游散之毒是不会发作的。故此看来对方的确是蓄谋已久。”
“你说两日前?”琉羽提高了音量,半信半疑的问。
若雪眼皮一跳,心想这丫关注的点真是与众不同。
倒是季师傅一派镇定自若的回道:“没错就是两日前。”
琉羽回头对织邪说:“立刻叫温玉过来,我要问问他到底干什么吃的。”
织邪领命退出了房间。
一时间房间内就剩季师傅、琉羽、若雪以及昏睡不醒的琉莎。若雪听着那人的分析心下也有了自己的解析。她猜测这多半是羽族内部的分歧所造成,就好像汐族的朝政都是各为一派,当有了利益上的冲突那么暗杀这些也就不是什么事儿了。自古成王败寇皆是如此。
就在三人各自怀揣着心事,房门被打开织邪领着温玉进来了。一进屋,温玉立刻跪在琉羽面前:“殿下,属下失职没有看住公主,让公主跑了出去。”得……这一嗓门叫嚷直接把称谓全都暴露了。
身旁的织邪听得脸顿时一黑,心道糟了由于来得匆忙居然忘了叮嘱这小子屋内还有别人这件事。他下意识的朝琉羽这边看去,而琉羽此刻整张脸可以用猪肝色来形容。
织邪知道自己失误了立刻冲着温玉吼道:“闭嘴。”但为时已晚。若雪机敏的默不作声,心里却已对对方的身份有了猜测。倒是温玉此时还搞不清楚状况,他莫名的抓了抓头,自己没说错啥呀。
“殿下……”他再次开口想说点什么,而这次阻止他的却是季师傅:“温玉你先退下吧。”
温玉含在喉咙口的话被深深咽回,他看向季师傅在得到对方的点头后,退出了屋子。
屋内恢复了安静,季师傅看了眼若雪然后对琉羽说:“七游散的解药不难调配,但有两味药却是我们没有的。”
“什么药?”
“醉仙露。”
“醉仙露?不是一味吗?”
“醉仙露由仙露草和解忧水调制而成。所以我们要派人去一趟人族了。”季师傅摸着胡须慢悠悠道。
“好,我立刻吩咐织邪去趟人族买药。”琉羽不假思索的决定道。
这时,织邪从季师傅的眼里读出了弦外之意,他隐隐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故而阻止琉羽继续说下去,“公子先听季姥说完。”
“醉仙露虽是人族的药材,却因这些年妖族和人族打开了互通的商贸……”他顿了顿,脸色比之前凝重不少,“现在的醉仙露里多了一层妖族的毒性。”
“什么意思?”琉羽提高了音量,什么妖族人族的都快把他饶进去了。
而一旁的若雪却是听得很明白,她鄙夷的瞧了眼仍云里雾里的琉羽解释道:“现在人族的醉仙露都带有妖性,想要纯净不带妖性的醉仙露已经没有了。”
季师傅赞许的点了点头:“是的,带有妖性的醉仙露炼制七游散没问题,可想要解毒的话就必须是不带有妖性的才可以。所以即使买到了醉仙露要想除去它里面的妖性也需要时间。”
“那怎么办?莎莎只剩五日了。”琉羽这会算听明白了,不免又着急起来。按照先前的诊断琉莎是两日前中的毒,这七日过了两日不就只剩五日了。
冷不丁的织邪在一旁出声提醒道:“公子,我去趟人族最多两日便能回来。”
“对呀,那你快去。”
“不行。”季师傅阻拦道,“族训里有规定羽人不能离开羽族圣地,违者以叛乱者自处。”
琉羽叫起来了:“季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这个说事。”要是真按照族训来,自己就先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可不是,旁边的织邪看到琉羽这个表情心下比谁都明镜似的。不过现在不是追究条条款款的时候,眼下先救人。他对季姥说:“眼前救人为先,若必须去人族才能求得解药,您看是否要向族长禀告?”这话的意思是既然你我都无法违背族训,何不让族长出面来决定。
季姥捋了捋胡须觉得现在也唯有向族长禀告才是唯一方法,他赞同的点头。而琉羽却不是这么认为,如若现在禀报父王就算父王当场同意出谷,时间上也要浪费半天,还不如现在派人先行一步事后在禀奏。
就在双方有所顾忌的争执中,若雪斜靠在门边终于忍不住插了句:“烦不烦,求个解药至于嘛。”
“不至于你去呀。”琉羽冲着她怼了一句。
若雪挑眉,突然觉得逗逗他也是件趣事,“你刚不是怀疑我是谋害你妹妹的凶手嘛。怎么还放任凶手出去买药,不怕我半路跑了呀,或者买回来药再毒她一次。”
得……织邪听不下去了,脑袋开始疼了。这女人是觉得他们还不够忙乎,趁机在填把火。
而琉羽也果然不负众望的瞬间就被点燃。他恼羞成怒的道:“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怀疑你,怎么地。”
“那你还不赶紧把我抓了关进大牢,动作真慢。”若雪存心吐槽。
“我靠,你就那么想蹲大牢是吗。”
“都给我住嘴。”最后还是季姥发声制止了两人的争吵。
琉羽向若雪瞪了眼识趣的闭上嘴,季姥见两人都不吭声,这才接着说:“我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不等琉羽开问,继续说道:“这位姑娘身上流着半人半羽的气息最适合去人族买药。”
“不行,我不同意。万一她半路跑了怎么办?”琉羽才发表抗议就遭到季姥的白眼,“你给我住嘴。”声音透露出威严,而后转向若雪说:“我让温玉陪同你一块去,路上能互相照应,姑娘你看这样妥当吗?如此,你也可以解除身上的嫌疑,一举两得。”
季姥说着,看向她的目光和蔼中透着一层厚厚的算计。他看得出这姑娘在如此事态下仍然一派从容镇静,绝非池中物。由她去人族买药是权衡之下最恰当的法子。
“温玉你进来。”季姥低声一唤,果然门吱嘎一声打开了,温玉又走了进来。
季姥对他说:“你和这姑娘一同前往人族求药务必在后日前赶回。”
“属下遵命。”
这时,季姥又看向若雪。而若雪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飞快的离开了暮雪城。对于若雪来说同意只是因为琉云镜,她有预感如若救活那女娃一定能探出琉云镜的下落。
屋内只余下其余三人,琉羽无所顾忌的对织邪说:“派人暗中保护,尤其是买到药后。”
“属下知道。那族长那边?”
琉羽收起了痞气,一本正经的说:“我会亲自跟父王回禀,你们无需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