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小区的长椅上等到天明，终于收到了院长的回信。
「小欣，你拒绝以后那个位置已经让别人顶上了，不过我还是尽力帮你争取了个机会，需要先去山里援助一年才能升职。那边条件非常艰苦，而且你不是说要结婚在这定居吗，你再慎重考虑下。」
「我考虑好了张院，婚礼取消，我愿意去山区支援。」
赶在自动关机前发出这条消息后，我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八年来，不论叶欣犯了什么错，我总能找到借口劝自己原谅她。
可这一次，我是真的累了。
「到家门口也不说一声？」
我回头对上叶欣带着怒气的眼神，心里泛起一股冷意。
忙着和乔浩耳鬓厮磨的她，只是怕我不合时宜地闯入，撞破她的奸情吧！
懒得揭穿她的谎言，我平静道：「手机没电了。」
她狐疑地打量着我，见我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脸色才柔和下来，意外地注意到我手上的淤青。
之前她觉得灯光不好，这次我特意亲自爬上去调整，不小心从阶梯上摔了下来，才会满身青紫。
「怎么把自己伤成这样？我送你去医院。」
身上确实疼得厉害，我没拒绝，跟着她上了车。
刚拉开副驾驶的门，叶欣就火速藏起什么东西。
她鼓鼓的口袋里露出男士内裤的一角，我只当做没看见，利索地系上安全带。
开出去没几分钟，属于乔浩的独特铃声就在车里响起。
她扫了我一眼，没接，但手指在屏幕上噼里啪啦地打字，嘴角挂着宠溺的微笑。
药店从车窗外一闪而过，她却根本没停下的意思。
「乔浩说想吃新荣记的早餐，去晚了排不上队，家里有创可贴，等会回去凑合着用吧。」
透过后视镜，她的视线和我交汇，眼神不自然地闪躲，欲盖弥彰地解释。
「他是你弟，当伴郎最合适不过了，我就让他先住家里。」
胸口习惯性地泛疼，我深吸一口气。
她明知道乔浩他妈为了嫁给我爸，逼得我妈抑郁自杀。
也见过我被乔浩带人堵在厕所，抓着头发殴打的狼狈，还能说出那么可笑的话。
「我和小三的儿子没关系。」
话音刚落，叶欣猛地踩下刹车，没有防备的我重重磕在侧门上。
速来温文尔雅的她，竟然拉下脸怒斥。
「乔子然，亏你还是个心理医生，说话那么尖酸刻薄，怪不得你爸要把你赶出家门！」
「你妈受不了跳楼，那是她自己心里脆弱，和乔浩还有他妈无关！你知不知道乔浩因为这件事，心里对你有多愧疚？你要是还钻牛角尖出不来，迟早和你妈一个下场！」
很奇怪，看着她狰狞的面孔，我的脑海里却浮现出十五六的叶欣。
在我一度抑郁想要自尽的时候，是她紧紧抱着我不撒手。
「子然，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你，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也是她，陪着我上下学，害怕乔浩欺负我，忍着大家异样的目光在男厕所门口等我。
是从什么时候起，记忆里那个对我万般维护的少女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