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罪之有？”宋芸冷笑道。
闻言，李易心中一凛。
此女倒是硬气，面对戒律堂主，仍不认罪。
面前的戒律堂主，一身威压浩浩荡荡，周身涌动，再加之杀气凛然，如洪水猛兽，似会随时爆发，将人撕碎。
不要命了？
戒律堂主皮笑肉不笑，“凤九，押送刑房。”
“弟子领命！”暗卫姑娘应道。
凤九，应当是她的代号。
凤九押着宋芸往后门走，李易正欲跟上，被戒律堂主喊住。
“小子，本堂主有话问你。”
他忙不迭应道：“堂主请问！”
“你便是李易？”
“是！”
“听闻你身负顽疾，如今看来，好了许多？”
闻言，李易心中一愣。
丹鼎宗有外院八座，拢共弟子四百位，各院院司，只管自家院中弟子。
戒律堂堂主地位尊崇，却唯独记得他？
“小人修为精进，病好些了。”李易心中疑惑，余光注意对方神色。
“看来你师父，尤为上心。”
李易注意到，戒律堂主说上心二字时，嘴角微微挑起，似有讥讽之意。
在如此不苟言笑的堂主脸上，瞧见一丝表情，李易便意识到，他的顽疾或有蹊跷。
可他这病，打娘胎便有，与丹鼎宗有何干系？
又或是，他这病稀世罕见，戒律堂主也笑，笑他师父赵玄，白费力气？
堂中静了片刻，有一玄袍青年自后门走出，俯身一礼，道：“堂主，刑房已备好了。”
此人距李易丈许远，扑面而来一股血腥味。
“嗯。”
戒律堂主望向李易，道：“今日在戒律堂所见所闻，不可说与他人。”
“明白！”
李易心说，既问完了话，应当会让他离开，不曾想戒律堂主起身，抛下一句话。
“随我来。”语气不容置疑。
行刑之事，与我何干？
李易心中悱恻，却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同时生出好奇——令人闻风丧胆的戒律堂刑房，到底有什么可怕之处。
一条向下的阶梯，走了百步，血腥气扑面。
刑房中一片昏暗，正中一条狭长走道，每隔一丈，一座牢屋，通体以暗沉金属铸成，混似一密不透风的铁桶。
牢屋大门，有巴掌大的窗口。
里头关的，是触犯门规，或穷凶极恶之徒？
他余光瞥去，却见屋里一双空洞视线，正直直看来，刹那间只觉脑海嗡的一声响。
“不好！”
极端情绪袭来，他仿佛坠入无垠深空，死寂一片，让人窒息的孤寂，瞬间将他淹没。
李易心中一惊，没曾想他已十分谨慎，只用余光扫，便着了此人的道。
然而死过一次，且日日承受病痛折磨，他的心智何其坚定，当即深吸了一口气，心神自守，与此人神识对抗。
“咦！”
耳边传来惊奇声，“你小子，学的是正道鸟法，区区炼气九层，神识竟如此稳固？”
“前辈也不差！”李易眼皮一挑，回应道。
“小子，想不想学绝世神功……”
话还未落。
“魁老四，老实点！”耳边传来一声怒叱。
一双白皙手掌，关上了窗口。
幻觉戛然而止，李易下意识大口呼吸，眼中闪过一抹后怕，面前的余景还未消退，里头那人的样貌挥之不去。
干瘦似骨架，眼窝深陷，眼珠子骨碌碌，活像具苍白骷髅，煞是瘆人。
他虽挡住了此人刹那，却也只是侥幸。
对方神识如无底深渊，若真全力施法，只消片刻，他便要沦陷于幻术。
“刑房中关的人，大多修习了邪魔功法，手段诡异，莫与他们对视。”
凤九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低声提醒。
她摘去了罩帽，露出一张英气十足的俏脸来，声音不似先前沙哑，而是婉转动听。
“凤九姑娘，你的声音……”李易微微一愣。
“暗卫行事，不可暴露身份，声音是假的。”凤九淡然答道。
闻言，李易面露苦色。
既然不可暴露身份，你在我面前摘帽作甚？
凤九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继而答道：“唯有暗卫中人，能进刑房。”
说罢，她便往刑房更深处走。
李易略作咀嚼，只觉她话语前后矛盾。
我不是暗卫，怎的也进来了？
来不及细想，眼见凤九走远，回头瞧了眼魁老四牢屋，连忙跟上凤九。
方才他说什么？
绝世神功？
他既是邪修，功法自然是邪法。
也不知我的体质，能否免疫邪法反噬？
若可以，修邪法也无伤大雅。
转念一想，并非暗卫中人，只怕今日之后，再无机会见他，索性作罢。
向前百十丈，血腥味越发浓重。
眼前豁然开朗，是间阴暗潮湿的密室，约莫三丈见方，正中一道木椅。
宋芸被戒律堂门人扒得只剩贴身亵衣，捆缚在木椅上，浑身淋透，亵衣紧贴肌肤，丰腴娇躯凸显得淋漓尽致。
李易定睛瞧了几眼，发觉凤九杀人般的目光，正色道：“此法甚妙！行刑之前，先让犯人赤裸于人前，可摧毁其心智。”
闻言，低垂着头的宋芸，忽然将目光投来。
只见她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李易宰了。
“倒显着你了！”
“咳咳”
李易呵呵一笑，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你！”
宋芸气笑了，“懒得理你！”
戒律堂主在主位上坐下，一男暗卫上前汇报，“堂主，我审问过了。”
“此女后颈有莲花印记，来自合欢魔宗，与正道为敌，并无理由。”
“是否受猛虎门驱使，她一口咬定没有。”
合欢魔宗？
李易心中一凛。
魔道，与正道分庭抗礼，大兴于大齐以北。
合欢魔宗，北凉国教，名义上与龙虎山平齐。
“魔道？”
戒律堂主嗤笑一声，“看来北凉贫寒，不如我大齐富足，让你跋涉千里来此作妖。”
“是又如何？”
宋芸冷笑道：“一群道貌岸然的小人，占了丰腴的中原土地，我北凉三千万黎明百姓，为何不能取而代之？”
“做梦！”
凤九戏谑道：“如今你落在正道手中，怕是出师未捷，而身先死了！”
宋芸轻笑一声，“丹鼎宗，不入流的门派，也想困住我？”
话音才落，只见她面上一阵粉雾涌动，望向身旁卫士，眼中射出精光。
“官人，为我解开束缚，妾身好好伺候你~”
卫士刹那失神，竟听了命，伸手解开缚灵索。
“不好！”
凤九惊呼一声，掣剑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