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女侠饶命

驾。

驾。

朱由检愤怒了,不自觉的将自己代入到了崇祯的角色。

扬鞭纵马狂奔,朝着罗进喜走的方向而去。

骑行不多时,进入一片树林,丛林中,大树参天,藤萝密布,朱由检暗道糟糕,不但丢失目标,而且迷失了方向。

正在踌躇之时,南方林子中,有炊烟升起,被风一吹,在天空中四散开来。

他远远闻到桔梗焚烧的味道,由着味道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道路,转出了密林。

行不多时,道路渐渐开阔,两旁树木逐渐稀少,视野一下打开,前面有一片草原。

微风回旋,青草起伏,不远处,赫然出现一座军营。

这伙贼军不会进入军营了吧,若是如此,他单凭一个人,怕是不好办。

军营依山傍水,临河而建,前后都是树林,看这地势,虽然不知虚实,但便于他侦查。

之前学过的侦查技能派上用场,朱由检悄悄潜伏,慢慢摸了过去。

营地之中,前有站岗的哨兵,中间巡逻,后面密密麻麻,安放粮草辎重。

朱由检大概猜到了,这是一座临时搭建的粮草营,营中驻守的士兵不多。

具体情况,还需进一步侦查。

朱由检在林中拴了马儿,选了一棵视野好的大树,跳了上去。

树冠厚密,朱由检隐藏其中,刚好得窥粮草营的全貌。

放眼看过去,刚好瞧见罗进喜进入大营,让人跪在马前,他踩着士兵的后背,跳下马背,又坐在士兵身上,给人给他脱鞋。

脱去军靴,有人提来木屐给他穿上,帮他褪去甲胄,换上氅衣,好像不是回军营,倒是回到度假山庄一般。

朱由检大开眼界,这个头领,倒是懂得享受。

不过此时,朱由检已经大致看清楚营地里的情况,粮草营人不太多,虽然只有五十人上下,也够他喝一壶。

不敢硬闯,必须想个良策,才能救出刘沅习那两个丫头。

罗进喜进入营中大帐,半躺在虎皮交椅之上,让侍卫给他捶背捏肩。

正在享受之际,一个士兵前来报信:

“总旗大人,有军令。”

“哦。”闻言,罗进喜一惊,立即起身接过火漆军令,打开一看,是舅父大人刘宗敏的亲笔信。

信上说让他好好历练,不日封千户也远了。

现在就有一份天大的功勋摆在他面前,让他好好珍惜。

并叮嘱他,明日清晨早些出发,赶在刘芳亮将军之前,抵达南面景湖山。

罗进喜面露喜色,谨慎烧掉信纸,让人帮他准备晚膳,吃了早点休息。

日薄西山,天色暗了下来。

朱由检没有动,一直坐在树枝上,休息等待最佳时机。

到了后半夜,雾气渐浓,身上已有露水。

一个值守的士兵,哼着小曲,来到营外四处张望,他本意找一棵青葱大树,准备嘘嘘。

这里有棵大树不错,他来到大树下,低头看脚,突然一只白皙的手不知从哪里伸了上来,握住他的下巴……

士兵:?

咔嚓,脖子被掰断。

朱由检伸手接住栽倒的士兵,将其轻轻放下。

换上这个士兵的军装,戴上头盔,来到军营大门。

另外一个值守的士兵,抱着长戟,坐在门口,呼呼大睡。

这就是打垮我大明的贼军?

朱由检头戴头盔,手握长戟,扮成士兵,在营内巡逻。

多数将士都在酣睡,少有士兵起夜走动,即便看见一两个人迎面而来,也都是擦肩而过,相互并不言语。

朱由检在营内巡逻几圈,一直没有找到关押人质的地方。

这两个丫头,莫非已经遭了毒手?

抬眼看去,最高的那座营帐,多半就是贼将领的住所,朱由检来到大帐旁,准备冒险进去看看。

突然后方一阵劲风袭来,一阵死亡的气息临近。

扑哧,一柄长剑,贯穿右臂。

剑锋刺来的同时,他靠本能侧身躲开,长剑虽然刺入手臂,却只是洞穿了衣袖,并未伤到肌肤。

咦,来人有些惊讶,一剑竟能躲避得如此精妙,猛地回手,在他右臂上拉出一道血痕。

朱由检也借机后跳,退到一丈外,才看清来人。

来人一身黑衣劲装,紧紧包裹娇躯,黑色丝带系在腰间,更显出玲珑身姿,圆润起伏。

长长的青丝用黑缎束成一个马尾,黑纱蒙面,单露凤眼柳眉,冷冷的看着他。

“女侠,饶命。”

来人不知道什么路数,上来就一剑差点把他捅穿,这种高手,大意不得,只能降低姿态求饶。

对面女子果然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是女……”

朱由检瞟了一眼女侠高耸胸部,这都不知道,除非眼瞎。

那女子没有纠结这个无聊的问题,长剑指着他,问道:

“说,你们总旗在哪里?”

朱由检指了一下最高最大的那个帐篷,谄媚说道:

“那就是我们总旗住的地方,小的带您去。”

女子顺着朱由检指的方向看去,砰,腹部一痛,身子向后飞出两米,胸中一阵气血翻滚,随即喉头感到一甜。

女子微微躬身,捂住小腹,愤然道:

“狗贼,你偷袭?”

朱由检站起来,摇晃着自己的拳头,对自己出拳的速度感到满意,理直气壮地说:

“你砍我一剑,我打你一拳,扯平。”

女子呸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沫,长剑遥指:

“刚刚是我不小心,着了你的道,再来。”

“好。”

朱由检翻掌平摊,缓缓递出,弓步下潜,一手负后,一手前探,俨然一副宗师派头。

女子微微心惊,不太相信狗贼能够单手接她长剑。

正欲出剑,身后一个黑甲队长吼道:

“什么人?”

随后四周亮起火把,十几个士兵提刀携枪,赶了上来。

女子一身黑衣,士兵见状大吼有刺客,两个士兵当先举刀,向黑衣女子砍去。

朱由检不愿其他人伤了这女子,飞身一拳击出,其中一个士兵右肩中了一拳,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当场就失去战斗力。

黑衣女子不去管后面追砍她的士兵,反而一剑砍向朱由检肩头。

出剑很快,来势不凡。

朱由检身在战斗状态,急忙躲开这一剑,皱眉吼道:

“别砍我,自己人。”

“狗贼,谁跟你是自己人?”

女子凤眼中尽是怒火,其他士兵且不忙,非要砍掉眼前这个狗贼。

前后几个士兵也提刀砍来,朱由检找了一个缝隙,一脚踢了出去。

黑衣女子没想到朱由检这一脚如此刁钻,长剑递出,姿势用老,竟躲不开这一脚。

看那一脚向她腰间踢来,黑衣女子双目失去光彩。

罢了,今日要遭这狗贼的毒手。

砰,一脚擦着她嫩腰而过,继而向后,踢中她身后一个举刀的士兵。

那士兵胸口中脚,口吐鲜血,身子倒飞出去一丈。

黑衣女子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俊秀的狗贼,竟然是帮她的。

这一脚踢出去,朱由检不自觉身子跨了出去,二人贴近,鼻尖对着鼻尖。

一阵幽香传来,朱由检心神微动。

“你到底是谁?”女子质问。

“小心。”

朱由检来不及互道姓名,一把拉过黑衣女子,二人相拥旋转,朱由检抱着她借势甩出一脚。

这一脚极猛,踢在士兵右臂,踢歪了刀锋,本来砍向女子后脑的一刀,贴着女子马尾划过。

几缕秀发落地,女子暗道好险。

朱由检抱住女子,后背大开。

“放开我。”女子柳眉倒竖。

后面两个兵丁冲出,明亮刀锋已经来到朱由检后背。

朱由检陷入险地。

黑衣女子终于分清敌我,长剑自腋下穿出,一个兰花转身,剑花抖动,分取士兵胸腹两处,后脚金莲一撩,踢在另外一个士兵下巴。

啪啪,两个士兵全部撂倒。

一招天外飞仙,替朱由检解围。

朱由检双眼放光,不由得喝了一声彩:

“好俊的功夫。”

一瞬间,二人打死打伤十余名士兵,却还有更多士兵,长枪短刀不断涌了上来。

二人相互有伤在身,不能久战,朱由检苦思退敌良策。

黑衣女子却是越杀越兴奋,根本就没有考虑持续作战的问题。

四周兵丁虽多,一时间还奈何不了二人。

伤亡了十几个士兵,剩余的三十几人,有点投鼠忌器,不像先前那般勇猛。

先前那个黑甲队长招呼大家不用惊慌,结阵迎敌。

士兵有了指挥,很快就把朱由检二人围在中间,不敢近身,只在外围用长枪捅刺。

黑衣女子持剑左突右进,剑光如照,飒爽英姿东起西伏,和长枪、长戟斗得有来有回。

若不是她小腹受伤,行动慢了几分,只怕又有数人丧命。

朱由检暗悔刚才那一拳,下手有些重了。

他也没想到女子无防备,结结实实中了他一拳。

这女孩心思单纯啊。

“背靠着我。”朱由检沉声道。

生死之际,容不得女子犹豫,又接了两柄长枪刺来,格挡之后,女子渐感不支,终于肯将后背,靠在朱由检身上。

“姑娘,是我伤了你,等会我开路,护送你出去。”

“呸,谁要你假惺惺。”

当当当,女子再次冲出,一剑挑瞎了一个士兵的双眼。

随着啊的一声惨叫,那个士兵退出战斗圈。

侧方两柄长枪,见机突刺,左右夹击黑衣女子的后背。

女子长剑回撤,打掉一只枪头,朱由检手持牛耳尖刀,替女子挡下另外一枪。

他短刀不方便出击,只能被动防护。

这样下去,很危险,果断道:

“姑娘,你走。”

“呸,要走一起走。”

女子和朱由检背靠背,且战且走。

这个时候,罗进喜出了大帐,看见黑衣女子,玩味的说道:

“哼,我当是谁,原来是黑羽宗的小贼。”

罗进喜和黑羽宗有过一桩恩怨,也不着急,一边穿甲胄,一边让人取他的大刀来。

朱由检正愁没办法抽身,看见罗进喜出来,低声耳语:

“帮我断后。”

一步冲出,几支长枪分别刺向朱由检后背。

女子长剑撩出,当当当,几声,尽数将长枪挑开。

以剑御枪,本就吃亏,女子走灵巧的路子,为了这几下,几乎用掉全力。

那个黑甲队长,见机会难得,持刀横斩,砍向黑衣女子后背。

黑衣女子帮朱由检挡掉长枪,没时间抵挡后背,只能侧身躲避,这样一来,就陷入重重包围。

“住手。”

危急时刻,罗总旗大吼。

众人疑惑看向总旗大人,为什么让他们住手,眼见就可以擒下这个女飞贼。

一把牛耳尖刀,死死抵在罗进喜的咽喉,不由他不喊。

朱由检劫持住罗进喜,沉声道:

“叫他们让开。”

四周士兵仍旧紧握武器,指着二人。

朱由检刀尖刺进罗进喜咽喉皮肤。

罗进喜心下骇然,当即大骂:

“入你娘,让开啊。”

四周的士兵,才悻悻让开一条路。

朱由检对黑衣女子喊道:“过来啊,愣着干什么。”

黑衣女子咬咬牙,来到朱由检身边。

她没想到,自己真的和那狗贼变成自己人。

朱由检劫持着罗进喜,带着黑衣女子,来到营外,贼军自然不肯罢休,跟着二人出来。

朱由检不愿意放人,贼军也不愿意放任二人劫持长官离去。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怎么办?”黑衣女子第一次商量的口吻对朱由检说。

“过来。”

黑衣女子不太情愿的向朱由检身边挪了两步。

“俯耳过来。”

黑衣女子轻咬嘴唇,僵硬着身子,把耳朵靠向朱由检。

“你去把我马儿骑过来,就在那边。”

“哪边?”

朱由检双手劫持罗进喜抽不出来,只能不断努嘴:

“那边啊。”

黑衣女子:“?”

前排的黑甲队长受不了她们磨叽,用长刀一指右边树林:

“那边啊。”

“哦。”黑衣女子有些脸红,瞪了那个黑甲队长一眼,快步前去,拉了马儿过来。

“你先坐上去。”朱由检让女子先上去。

随后对着罗总旗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罗进喜。”

“罗进喜,你今天抓的那两个女孩呢?”

罗进喜思索了一下,想起来了,是刘沅习家的两个丫头。

“哦,那两个丫头啊,被牙行的伙计收走了。”

“狗东西。”

朱由检猛地一脚,踢在罗进喜后背,这一脚用了全力,罗进喜被踢飞出去三丈开外,众多贼军纷纷去接。

借此机会,朱由检翻身上马,坐在女子身后,环过双手,去提缰绳。

黑衣女子被他靠在后背,又见他双手环了上来,怒斥道:

“你干嘛?”

骑马啊,朱由检嘴上作答,手里并不怠慢,抓住缰绳,双腿一夹:

驾,驾。

马儿扬长而去,黑衣女子歪了歪身子,在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别闹之后,终于乖乖坐着不再动弹。

罗进喜被一个窝心脚,踢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不止。

贼军将士大惊,大叫总旗大人。

上官受伤,大家都脱不了干系,大家急忙救治,那个黑甲队长大吼:

“快放箭。”

士兵拈弓搭箭,嗖嗖嗖,箭如雨下,却差了一些距离,二人骑马,早已去得远了。

黑甲队长狂喊:“给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