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爸爸将吴吴阿姨带去领证的那天。

妈妈终于不再期待爸爸回头了。

带着绝望跳入了深井之中，临死前还告诉我不要将她的尸骨捞出来。

我没有流一滴眼泪，我甚至觉得妈妈死了是一种解脱。

妈妈原本是富家之女，却意外嫁给爸爸这个超雄男。

还生下了我这个绊脚石。

她辛苦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歇息了。

可第二天，爸爸就急匆匆地冲了过来。

“平安！你妈这个贱人去哪儿了？他居然敢害得秋雪流产！”

“我要是找不到你妈！我先打死你这个小贱人！”

哪里有父亲对自己女儿和老婆一口一个贱人的？

我们明明是他的家人啊。

不过，我还真期待他得知妈妈去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1

我在房间里面收拾妈妈的遗物，爸爸就毫无形象地冲了进来。

“平安！你妈妈去哪了？闯了这么大的祸，她还有脸躲起来？”

我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父亲。

他面孔和从前一模一样，只是浑身上下无论从发型还是衣着都变了一副模样。

自从傍上了吴吴阿姨这个富婆之后，他的生活水平逐渐提高。

眼下新婚不过三日，就又要回来找我妈妈难堪吗？

我冷冷地对着爸爸说道：“妈妈已经死了，死前让我转告你，她永生永世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我想从爸爸脸上看到错愕，惊恐与后悔。

可他却只是满脸愤怒地踹了我一脚，将我从椅子上踹了下去。

“老子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不是让你帮着那个贱女人说谎的！

快说，那个贱人躲哪里去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昨天竟然敢偷偷跑过来伤害秋雪肚子里的孩子！”

我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眼神坚定地看向他。

“妈妈那么善良绝对不可能去害人的！而且妈妈早在三天前，你和吴阿姨结婚那天就死了！”

我指着别墅外的深井冲他吼道：“妈妈早就跳进那个井里淹死了！”

爸爸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院子里面还有我们一家三口一起种植的鲜花，可如今白色的花反倒是像在祭奠妈妈一样。

可就在这时，爸爸突然冷哼一声，一把拽起我的衣领将我往地下室拖去。

“你妈肯定是不知道藏哪里去了！她这么怕疼的人，怎么会选择自杀呢？

你妈不是最心疼最在乎你了吗？你不是有幽闭恐惧症吗！你就在这地下室里面好好待几天吧！”

我试图反抗，可我哪里抵得过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

我被强硬地塞进了漆黑无比，没有任何窗户以及光亮的地下室里。

“什么时候等你妈出现了，我再把你放出来！你就在里面祈祷你妈快点出现吧！”

黑暗让我感受到无边的恐惧，我蜷缩在角落里。

可是爸爸啊，要我怎么说你才会相信，妈妈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了。

2

妈妈原本生活过得十分幸福。

虽然父母早亡，给她留了很大的一笔财产，足够她潇洒地活一辈子。

直到她遇见了送外卖的爸爸，两人一见钟情，她开始把所有的金钱资源全部砸在爸爸身上。

爸爸也天天和她讲着那些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分开的诺言。

她也照单全收都信了。

可人的贪欲哪是那么好满足的？

爸爸在小有成就之后就开始瞧不起，看不上妈妈。

他找到了新的踏板，就强迫妈妈签下离婚协议书。

还要求妈妈永远待在这个别墅里面，不出去走动，做他的金丝雀。

“你之前的钱全部都花完了！你现在和女儿吃我的住我的！我愿意养你们就不错了，你还想怎样！你觉得现在的你配得上我吗！”

听到这话的妈妈捂住腹部悲伤不已：“我成全你们！我从你的世界彻底消失！”

爸爸根本就没有把这话当回事。

他估计怎么都不会想到，妈妈居然气性大到会在他和吴吴阿姨结婚当天跳井自杀吧？

3

我在地下室里还翻到了之前隐藏的东西。

当天夜里，爸爸再次出现在地下室门口。

满脸怒容地质问我：“你妈到底去哪儿了！怎么到现在还都没出现！”

我依旧指着外面的深井：“妈妈真的在井底下，你不信的话自己去看！”

可爸爸眼神回避，似乎不愿意接受现实。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棒球棍，直愣愣地就往我身上打。

“你居然和那个贱女人联合起来骗我！谁死了她都不会死！她不是有那个什么系统吗！她怎么会死！”

我在疼痛中大喊，并且将躺在身后的一摞报告递给他。

“爸爸，就算妈妈没有跳井自杀，她现在也活不长了。”

爸爸当年车祸出了意外，钢筋戳到了肾脏，是妈妈义无反顾地将肾脏移植了给了他。

还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可命运之神并没有眷顾她，她的另一个肾脏也出现了衰竭的症状。

就算正常生活也活不了多久了。

爸爸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的诊断报告书，下一秒就将这些全部撕掉。

“你想拿这种可以作假的东西来骗我？不可能的！”

他捏着我的下巴，恶狠狠地说道：“你妈一天不出现，我就关你一天！”

他离开时，还将地下室从外反锁了。

说实话，在他后背面向我时，我真的有一种冲上去，用东西把他砸死的冲动。

妈妈，我果真如你所说。

身上有着爸爸的血液，骨子里和他是一样的暴虐。

难怪你不要我了，也不要爸爸了。

如果你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那就请你再也不要回来。

我和爸爸这样的人都不值得。

爸爸向来说到做到，将我在地下室里关了三天三夜。

我饥寒交迫，再加上幽闭恐惧症发作已经不成人样。

我忍不住地开始回想，爸爸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大概是从我们两个从外面回来，发现妈妈有系统之后。

妈妈对着虚无缥缈的系统说：“如果我脱离了这个世界，真的不能再回来见见我的孩子和老公了吗？”

“你选择脱离的那一天，你自己也不会想回来见他们了。”

“为什么？”

那系统似乎于心不忍，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可妈妈啊，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吧？

因为我和爸爸，把你的心伤透了，再也无法复原。

4

直到第四天早晨我才看到光亮。

我拼了命地朝光传来的方向爬过去。

被关了这么久，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出去。

不管用什么办法，下跪求饶亦或是再挨一顿打。

我都不想待在这个阴暗又潮湿又有老鼠蜈蚣等可怕生物的地下室里了。

可来的人却是吴阿姨和爸爸一起。

说实话，我其实并不想让外人看到我如今的狼狈模样。

可吴阿姨却眉眼带笑地朝我伸手：“你爸也真是的，孩子就算犯了错，也不能关这么久吧！快跟吴阿姨上去洗漱洗漱吃饭吧！”

又转头娇嗔地看向爸爸：“你下次别这样对孩子了！孩子他妈不愿意出来就在想别的办法！”

尽管我心中不情不愿，可眼下也没有别的能逃出去的办法。

于是我只好握住了吴阿姨的手。

在爸爸满是怨恨的注视下，由吴阿姨牵着回了房间。

她先是将我先带进了浴室，回头跟爸爸说：“你先做着饭！我给孩子洗个澡就出来一起吃。”

她和爸爸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满了笑意。

可转头浴室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她却死死地瞪着我。

“都怪你这个小贱人！你爸这几天老是站在地下室门口等你妈回来！晚上都不和我一起睡觉了！”

她也没有如刚才所说的一般要给我洗澡。

而是坐在一旁让我自己洗。

可被饿了整整4天，浑身没有力气的我，又哪里洗得动？

我只能慢吞吞地洗着热水澡，又因为低血糖感到头晕目眩。

吴阿姨突然等不及了一般，抢过我手中的搓澡巾，就开始在我身上粗暴地搓了起来。

“真不知道你有什么用！洗个澡都这么没劲！在地下室那种脏地方待了那么多天，还准备不洗澡就上桌吃饭吗？”

她力气实在是大，恍惚间我甚至觉得她要将我的皮肉搓掉下来了。

我急忙裹了浴袍，冲了出去。

爸爸见我这副样子疑惑地问道：“又怎么了？”

我刚准备开口告状，可吴阿姨就浑身湿漉漉地走了出来。

眼角含泪：“我好心好意给孩子洗澡，谁想到她竟然把我推倒在了水里，到底是后妈难做啊！”

爸爸立马用不悦的眼神看向我并且上前安抚吴阿姨。

最终这顿饭不欢而散，我只能端着碗回自己的卧室里吃。

不过好歹也算是吃上了饭，我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碗白米饭。

而吴阿姨的手段远没有结束。

她在爸爸不在家时，总是能想尽各种手段折磨我。

让我在冬日里用冰水手洗着衣服。

可爸爸回来却又向爸爸哭诉：“我前几天不过是说了他几句，她就要将我的衣服洗坏！这小辈长辈还说不得了吗难道？”

不管吴阿姨在不在理，爸爸总会偏向着吴阿姨。

丝毫不在乎我的感受，也从来没有问过我事实的真相是什么。

我在这个家里面受到的苦越来越多，我总感觉自己要忍不下去了。

可我发现爸爸总是盯着我发呆。

总是在深夜喝醉酒时捏着我的肩膀问：“你妈到底去哪儿了！”

他双目通红面目狰狞。

可我却从中感受到了快感。

原来爸爸也在失去妈妈的痛苦里面煎熬着吗？

那可真是太好了，就让我们父女俩一直这样煎熬下去吧。

最后一次看到爸爸，是我发现喝醉酒的他打着灯独自站在井旁往下看。

我猜她一定看到了妈妈的尸体。

被水泡得肿胀不堪又丑陋的尸体。

爸爸在井旁看了多久，我就在楼上看了爸爸多久。

自那天之后，爸爸突然出了很长一段时间差。

我猜他是不愿意面对这一切，躲出去了。

他依旧不愿意相信妈妈已经去世，用妈妈是跑了而不是死了的借口麻痹自己吧。

5

可爸爸一走，吴阿姨对我的刁难就更多了，也更加的肆无忌惮。

好在我还在上学，大多数时间都不在家里。

可爱鱼却使用她的超能力买通了我的班主任。

在班主任的明示暗示之下，班上的同学都开始欺负我。

他们大声地嘲笑着我是没妈要的孩子。

甚至造谣我妈妈是跟野男人跑了。

我气不过，也看不惯他们污蔑我妈妈一句，就冲上去那些同学打架。

到最后的结果往往就是，吴阿姨用钱买平所有事情，并且在所有人面前再次指责我。

我还要在晨会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打报告，保证自己以后再也不会欺负同学。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唯独少了一个最重要的环节。

过程中所有人都没有问过我的感受。

所有人都没有问过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不过这一切，我都觉得还可以忍受。

再熬一熬我马上就要成年了，考上大学之后，我再也不会回这个家里面了。

妈妈留给我的遗产，足够我支撑完大学四年的生活。

可吴阿姨还是没想放过我。

某天放学早我无意间在门口偷听到了她和别人讲话。

“哎哟，那个小贱蹄子真是讨厌！我折磨了她这么多天，她怎么精神那么好呀？

不是都说现在的学生心理压力大，动不动就要跳楼自杀吗？我还指望她自己从楼上一跃而下呢！

不过感觉这也是指望不上了！”

对面又给她出了主意，吴阿姨显得十分开心。

“唉，你说的这个办法也不错！到时候给她提前接走！再找几个壮汉，直接摁死在河里面！我老公回来之后就说孩子被我接回家的路上跑了！在发现的时候呀，就跳河自杀了！哎呦，真是合情合理啊！”

这话听得我满身冷汗。

在门口足足站了一小时，才有勇气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之后几天我都过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哪天就被人摁死在河里。

神经高度紧绷下，我在课堂上忍不住睡着了。

我做了噩梦，梦里我被塞上了一辆黑漆漆的面包车。

车上有几个壮汉正在等着我。

我拼了命地挣扎，可却被他们用胶带和麻绳捆绑住了手脚和四肢。

他们几个人将我死死地摁在河水里面。

我的口鼻无法呼吸，肺部感觉受到了挤压。

耳边充满了咕噜咕噜的水声。

我本能地张开嘴巴求救，可却吸入了大口的河水，浓重的腥味灌满了我的口腔和喉咙。

我觉得自己要命不久矣。

我忍不住地开始想，妈妈跳下井底之时，是一瞬间死亡的，还是被井底下的水活生生淹死的？

被水里淹死的感觉可真难受啊。

我仿佛开始临死前的走马灯了，梦里原本在睡觉的我突然站了起来。

告诉老师，我要去厕所，随后我就被一个女人牵着手走出了教室。

身后的老师还在叫喊着：“你吴阿姨马上就来接你了，你快点回来！”

我被那个女人牵着来到了学校空旷的地方。

那股溺水的感觉突然在这一刻消失了。

我眼前的水雾也随之消散，这一瞬间我忽然看清了眼前女人的面庞。

居然是我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