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再走了数十步，慢慢接近了巨羊的尸体，越是接近，张吴雨的内心反而越是平静，远没有刚出发时的那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因为他发现了巨羊是真的不会动了，无论他如何发出声音，不断前后跳动故意引诱它，巨羊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让他确信是真的被麻醉倒下了。
或许也可能是死了，反正它是不会再站起来了，不仅是张吴雨在试探，周围的食肉剑草也在慢慢向它的方向挪动自己的根须，就在他小心接近的功夫，不少根须将自己拔地而起，插入流血的伤口中。
这一幕看的张吴雨头皮发麻，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它们找到了更好的土壤。
没办法，只好绕到侧面，尸体是背对着他的，此刻已经有不少根须爬了上去，张吴雨放开挡在鼻子前的袖口，空气中弥漫的恶臭气味已经差不多可以适应了。
张吴雨换了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得见它的正脸，但也仅仅是看了一眼，它就打消了带回去的念头。
双目通红瞪大，两颗大眼珠就差掉落出来，脸上也满是泥土，脏乱不堪，嘴角的白沫吐得到处都是。
“可惜了，谁家好人死这么惨，真正意义上的死不瞑目啊。”
张吴雨感叹一句，现在它是死是活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周围一片的食肉剑草已经看上巨羊了，大量的根系正在朝着这边移动，可以预见不消多久就会被它们分泌出来的消化液腐蚀，最后成为这里土壤的一部分。
张吴雨忽然能理解那些人将羊头羊角作为战利品的心情了，如果他把这对角带回去，绝对会是当下探险界的传奇，凭借人类之身战胜如此巨物，虽说手段并不光彩。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就赶忙被他摇头否决，“不行，这样会浪费一整天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掏出记录的小本子，凭借粗劣的画技将它画了下来，思考片刻后，他在上面备注道：盘角巨羊，气味极大，身躯庞大，头上的角十分显眼，推测居住范围还要在更深处。
“等等，更深处？”
张吴雨脑中闪过一道闪电，如果是生活在深渊的更下层，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被天敌追杀？失去栖息地？寻找新的地盘？爆发了某种疾病？
都有可能啊。
张吴雨胆子出乎意料地大，二话不说直接用手上的柴刀拨开靠近的草叶子，在巨羊身上检查起来。
还有心跳啊。
张吴雨惊讶了一下，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
不一会，果然在肚子上找到一条触目惊心的抓痕，早已结疤。
他收回手，下意识地咬住笔的一头，思维发散开来
对，如果是有天敌，可能它的伤口不全是剑草叶子割出来的，但那又会是什么样的巨兽？还有，为什么越往更深处生物体型越庞大？
他又联想到了自家后院下面的蘑菇林，以及各种生物，无一不是远超地表物种的体型。
它的症状会不会是深渊病？那岂不是是我们上来后也会有相同症状？
嗯，这一点要写下来。
张吴雨翻到最后面，从后往前写，将自己的猜想一一记录。
“唉，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合上本子，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没有多余的留恋，直接就走了。
看着往回过来的张吴雨，程阳按捺不住焦急的内心，还没等他走到就三步并两步上前问道：
“怎么样，有戏吗？”
回应他的是张吴雨轻轻的摇头，“全身大出血，伤口有异物，面部扭曲，救不活了。”
“我！”程阳深吸一口气，“我没问你救不救的活，我只想知道今天晚饭能不能救得活我的肚子。”
“不行，带回去太浪费时间了。”
早有预料的张吴雨断然拒绝。
程阳看起来还是不死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脑子里还在组织语言，一旁的李叔就很自然地点头赞同：
“好，你是队长，都听你的。”
见此程阳只好作罢，现在这个情况即使有了多种理由也不能发作。
“那好吧，我做个记号，晚上要是路过了就再回来看看。”
他还没发现这些剑草都在消化巨羊了吗，还是不想发现？算了，要是还能捡它的羊角回去也不错了。
张吴雨眼看着程阳还是恋恋不舍的模样，上前安慰：
“好了，我们这次的目的是探索，等以后这边地形都摸清楚了，想要打猎那不得打个爽？”
程阳眼里的失落少了些许。
“况且，这样的巨物说不定都在更深层的地方。”他将自己的发现和猜测和二人说了一遍。
“想要见到更多的猎奇生物，往下走就没错了。”
张吴雨给这个话题盖棺定论，终结了对于“守株待兔”的任何想法。
四周变得亮堂起来，张吴雨注意到太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爬到了半空，碍于地形限制直到此刻才能感受到短暂的白天。
10.30了。
张吴雨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钟，自嘲一声，原本离不开的手机现在只能起到一个计时的作用，他心里琢磨着下次还得换一个机器表。
“走了，得赶时间，不然晚上都回不来了。”
程阳走在了最后，回头再次望了一眼这片被压倒的草丛，它们不断有新的幼苗从慢慢将巨羊的尸体吞没，他心里知道，下一次再回来未必有机会从一望无际的草原中精确地找到这里了。
彻底再见了。
张吴雨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和他的忧郁不同，张吴雨脸上露出一股淡淡的微笑。
不用多说，接下来程阳绝对是最积极的一个了。
“出发吧，向着更深处前进！”
张吴雨在最前头突然喊出了这么一句，“还有为了更猎奇的生物！”
原本心不在焉的程阳听到这句调侃，忽然翻了个白眼。
“那你呢，为了找到超自然遗物卖钱吗，张队长？”他刻意加重了队长二字。
“哈哈哈，有目标不挺好的吗。”
张吴雨没有介意，转头又问向李叔：
“李叔，你的目标是什么？”
“...大概为了世界和平吧。”
“那算啥，这也能算是目标吗。”程阳立马换上了往常里贱贱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