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时机未到

苏柠萱:“幸而睿王发现,从先皇开始税收跟人口便是对不上的,而到了天元,圣上登基,税收更是少了大半,故而,自请了为圣上分忧。

没曾想,这一查便是险些将整个朝堂都给清空了,为钱财,为富贵,偌大天元与富商勾结的官员竟高达百分之七十,就连苏家都有不少子弟牵扯其中,太后得知后更是病了好些时日。而,因着赈灾款迟迟未到,不少结伴的流民成了匪患,四处劫掠,一时间,民怨四起。

圣上深知此事决不能再拖,便当夜与睿王点出了几个用以震慑人心的地方刺史,命人快马加鞭前去宣旨,也算是给他们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娘娘可知是何旨意?”黎落眼下也顾不上露马脚的事了,紧跟着追问了一句。

依稀记得,当年那群凶神恶煞的官兵便是在宣了旨之后将父母抓走的,可当夜,父母便是在狱中以死谢罪的,即如此,那这将功补过又是从何说起?

苏柠萱认真回想了一下,才道:“当年圣上认为,朝臣虽有罪,可若是能及时补救,将昧下的银钱尽数上交,以解燃眉之急,便既往不咎。”

黎落心中酸涩,执着了多年的信念竟第一次有了动摇的痕迹。

没想到,当年的旨意竟是如此?

难道父亲真的...

“可没想到,包含云川在内的几个刺史,竟为了守住几个银钱,宁愿以死谢罪也不上交半分...”苏柠萱双眸幽幽地的看着她,道:“最后,还是睿王慷慨的从府邸搬出了上千两白银,才得以凑齐。圣上也因此,隔年便将睿王的幼女封为清河郡主,食邑三千...”

不知为何,这时在听到清河郡主名号时,黎落竟觉怪异的很。

人活一世,为的不就是些钱财,权利,名声。

可若当年的事情并非这样大的话,萧长乐如今是不是清河郡主都未可知...

很快,心头猛然闪过的一道想法,让黎落觉着,前路并非是迷雾漫漫,找不到方向的。相反,若是能找机会亲手将那层雾揭开,那么很多事情,都将不一样了。

但眼下,却是有一件事,必须得弄明白。

“娘娘为何帮我?”

苏柠萱眼神闪了闪,勾唇道:“你怎知,本宫就一定是在帮你呢?也可能,本宫是因着这深宫待久了寂寞无聊,这才寻到了个新的法子,想让你当个明白鬼。”

“娘娘不会。”黎落眉眼冷了几分。

苏柠萱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之意,问:“为何不会?”

“娘娘既有心要在我这卖个好,想来是有所求的,自然,也就不会在这好处未到手之前...”黎落神色从容,若无其事道:“...过河拆桥。”

苏柠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嘴角上扬,笑得意味深长:“不错,是个聪明的,也颇合本宫的胃口,你若是早生个几年,怕是这本宫这位子也得换人坐了。”

“娘娘说笑了。”

“他日若有需要,凭此信物,苏家暗卫均可供你使唤。”苏柠萱一边说着,一边将腰间悬挂着的刻有西林二字的玉牌摘了下来。

黎落迟疑接了过来,问:“娘娘就这般信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苏柠萱嘴角轻轻上扬,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然与超脱,悠闲道:“...像你说的,本宫的确有事相求,只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你且先办好自己的事情便是。”

“...是。”

时机未到,

还不是时候...

这十年,黎落听的最多便是这些,说不反感,那定然是假的。

待用完午膳,黎落便带人离开了。

苏柠萱素来有午休的习惯,一贯都是玉兰伺候宽衣的。

可今日,玉兰却瞧见自家娘娘的腰间忽而少了点东西,又想起那位南夏公主与自家娘娘曾在殿内独处半个多时辰,料想到什么后,面色都白了不少,待身旁候着的宫人们都退了下去后,才忍不住道:“娘娘此举,未免也太胆大了些,若是叫太后知晓,怕是...”

苏柠萱不以为然:“可本宫瞧着,她是个能成大事的。”

“娘娘...”

玉兰只觉这心头隐隐多了些许的不安。

平和了多年,到底,还是要起波澜了,是吗?

看似无止尽的宫道上,

流烟望着前面这位孤零零的背影,又想起离去时玉兰姑姑不甚热情的脸色,眼中立而多了几分同情。老天也忒不公平了,这南夏公主分明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未经世事,便被丢到了这样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被关心便罢了,可偏偏,遇到的人,都是有心机的。

这皇宫,实在不是人该待的地方...

忽而,

走在前面的人停了下来。

流烟正欲发问的时候,却听到这样一句:“时辰尚早,左右我们回去了也是无聊,倒不如转道去慈宁宫,陪着清河郡主一起,同太后娘娘说说话。”

太后安插的人——流烟这心下却很不是滋味:公主,你再这样单纯下去,早晚是会吃亏的...

可惜,这些话,她再怎么着急也只能放在心里。

四四方方的皇宫,总会有那么一双眼睛在盯着,怕是这会儿说了,下一刻便会出现一大批官兵将她给带走,甚至,还会牵连这位无辜的南夏公主。

“...是。”

流烟不情不愿的跟着一同去了慈宁宫。

每每入宫,萧长乐都得从太后这搜刮好一波赏赐才会心甘情愿的离开,可今日,不知怎的,从落座用膳开始到如今,也就除了最初在言成婚事上问了两嘴后,便扯到了上京其他有趣的事情上了,偏偏,一句求赏赐的话头都没提起,实在是奇怪。

很多次,太后都有心要将这话头给提起来,只是才开了个头,就被萧长乐给莫名扯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