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直挺挺的向门外倒去,然而却并没有响起落地的声音。
从门外的角落里伸出一双微热的手,托住了她有些单薄的肩膀,随后将她拦腰抱起,迅速闪进一间屋子中,从窗户一跃而出。
随从见温言被人带走,想要追上去,又被一旁的年轻男子拦住,“斯年,别追了,小心暴露我们的身份!我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这时那圆浑身形的男人,慢慢站起身,将身后的黑斗篷戴在自己的头上,冷哼,“哼,恐怕我们现在已经暴露了!”
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男子出言阻止,斯年闻言伸出手拦住了斗篷男人。
“慕容辰,该说的话,老夫已经说完了,老夫的条件你若答应了,你的要求,老夫自然也会为你办到!”
“可你的条件简直就是强人所难!”慕容辰深邃的眼眸中慢慢升起一团团的怒气。
“你若觉得是强人所难,你哥哥慕容星可未必会像你这般想!”斗篷男人顿了顿,又冷冷的说道,“传言,北雁王,这些时日身子不太好,你可要早些做决定才好!”
说完,斗篷男人强势推开斯年挡在面前的手,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屋子。
屋中,慕容辰满脸怒色,看着门口恨恨的说,“真是一个老匹夫!”
斯年走到门口将门关好,又回到慕容辰面前,“二王子,我们现在怎么办?”
慕容辰一咬牙,“先离开这里再说!”
南街西南角,皎洁的月光照在一处精致小巧的宅院中,照壁前的门海里,几朵蓝色的睡莲正在徐徐绽放。
一阵微风拂过,竹影婆娑,花儿轻摇,一丝清香之气,弥漫在暖风里。
一间干净淡雅的小屋中,烛光不停地跳跃着,夏南初穿着一身染了血的黑袍,坐在靠近窗户的圆桌边,用手指反复碾转着手里的茶杯,偶尔抬头皱眉,看看眼前忙碌着的老医师。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老医师满头大汗,依旧在忙碌着。
“怎么样了?”夏南初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老医师停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浅浅施了一礼,“回郎君的话,伤口很深,差点就伤到了要害之处,血已经止住了,上了药,包扎好就可以了,只是一时不能乱动,以防伤口裂开,再次出血。”
夏南初微微点了点头,又对着老医师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
夏南初站起身背着手,走到窗边,看着满院的月色,脑中却是醉春阁屋中那张相识的脸庞。
他的眸色渐渐变得沉重。
又过了片刻后,老医师才收拾好东西,走到夏南初的背后,“郎君,已经处理好了!”
夏南初轻轻挥了挥衣袖,老医师弯腰施礼,退出了房间。
第二日清晨,温言在满屋晨光中醒来,虽是仲夏,可屋子里却并不太热,温度环境都很舒适。
她看着雕刻精致的红木床榻和华丽的纹饰,脑袋有些发懵,视线也有些模糊不清,她用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动作牵动了伤口,她脖颈处传来一阵疼痛,忽地让她灵台一阵清醒。
启儿!启儿!她一夜没有回家,也没有人帮她送消息回去,赵大娘肯定等急了。
她用手捂着自己包扎过的脖颈,起身快速穿好鞋,跑出了屋子。腿刚迈出门槛,突然一个冰凉的声音从庭院东侧传来,“你要去哪里?”
温言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微微一哆嗦,她停住脚步,慢慢转过身看向东边,一个身着月牙白衣袍的年轻男子,挽着衣袖,一手提着木桶,一手拿着水瓢,站在一块五颜六色的花圃旁边,他鼻尖和额头上的汗珠,在灿烂夺目的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泽。
一双眼眸犹如枝头饱满的桃花瓣美丽,很是令人着迷。线条分明的五官精致又立体,白皙的肌肤,俊美的容颜,颀长的身姿,在蓝天白云下,青竹繁花中,像不小心跌落凡间的谪仙,美得不可方物。
温言愣愣的看着!
夏南初被温言目不转睛傻傻的盯着,原本淡漠的神情,慢慢染上了几分温度,“咳咳!”
温言从夏南初故意清嗓子的声音中醒了过来,她的脸在耀眼的阳光映射下红扑扑的。
她急促的低下头,看着脚下的青石,吞吞吐吐的说,“我...我想回去看看我的家人,我一夜未归,他们定是急坏了。”
夏南初眸光转了转,将水瓢丢进木桶里,又走到廊下放下木桶,“我送你去!”
不等温言回话,他一边将挽起的衣袖放下,一边朝着门口轻喊,“柳叔,备车!我要出门!”
柳叔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他的左腿有些残疾,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夏南初面前,恭敬的施了一礼,“郎君要去哪里?用不用派几个人同你一起去?”
“送她回家,不用和我一起走,让他们暗中远远地跟着就好,不管怎么样,这还是在我南靖疆域上,量他们也不敢这么猖狂,敢在光天白日有所行动!”夏南初说着淡淡的看了一眼静静站在一旁的温言,“对了,准备点换洗衣服和吃食,我等下直接去硕源郡,就不回来了,您照顾好这里,有什么事及时派人通知我!”
柳叔又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是!”然后退了下去。
温言看见柳叔走了,也不说话,她暗暗骂自己是花痴。
她看着眼前这身材不算强壮的白衣长袍男子,怎么也无法把他和那个能一箭贯穿敌人脖颈的铠甲救命恩人联系在一起,她甚至瞥了一眼他修长干净的手指,这也不像一个长期上战场的人的手啊!
一个骑马打仗的武夫,竟然是个俊秀的小白脸,而且还是一个喜欢侍弄花花草草的小白脸。
她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认错人了,可声音和眼神她是不会认错的啊!
片刻后,温言跟着夏南初走到院门口,踩在凳子上,钻进一辆马车里。
夏南初端端正正的坐在马车中间,闭目养神,温言一手扶着自己的脖颈,一手紧紧地抓住车厢里的扶手,尽量不让自己来回晃动。
她看着被风不断撩起的车帘,忽而想起昨晚她看见了那个男人的样貌,还没有告诉夏南初。
“昨晚那个男人......”
不等她把话说完,夏南初闭着眼语气平和的打断了她,“我知道他是谁了!”
温言满眼的疑惑盯着夏南初,他又没有看见,他怎么知道那人是谁?难道当时他就在门外?
“我昨晚又救了你两次!听说你上次用计谋吓退了过万人的北雁军!有人在我面前夸你是个有勇有谋的女子!”夏南初依旧闭着眼睛。
温言咂舌,昨晚怎么能算是救了两次,第二次明明他让自己去当炮灰的!这怎么能算?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哪懂什么计谋,那些只不过是....只不过是......”温言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是,从书中看来的故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