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多少人才能成为神?】
【你能为了赢杀死多少人?】
……
林顿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黑色的立方体空间中,头顶一盏顶灯洒下炽白的光束,照亮一小块地面。
他坐在一张高背椅上,面前是一张巨大的圆桌,周围除他之外还均匀地坐着三男两女。
圆桌两侧的墙壁上各有一扇房门,分别用银白色的线条标着“0”和“1”的字样。
视线左上角悬浮着一个淡蓝色的半透明面板,和市面上全息游戏的系统界面别无二致,显示着绿莹莹的文字:
【诸神游戏进行中】
【当前存活玩家人数:100000】
【所在序列:0号世界】
【当前任务:在0号世界中存活】
林顿清楚地记得,他正准备午睡,天花板上忽然冒出一行文字:【你想成为神吗?】
他随口回答了个“想”,人就出现在这儿了,一个声音告诉他:只要赢到最后,就能成神。
坐在林顿旁边的是一个左臂纹青龙的男人,肌肉虬结,脸带刀疤。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眼睛一睁一闭就到这里了,真他妈邪门……”他大声嚷嚷着,从座位上站起,转身欲走,“我先去别的地儿逛逛,看看有没有出口。”
林顿另一侧的青年淡淡道:“如果我是你,不会选择在此刻离开。”
青年一身点缀着腐蚀痕迹的白大褂,平框眼镜后的目光波澜不惊,却有一头好像从出生起就没剪过的长发在脑后高高扎成马尾,显出几分在当今时代极为罕见的艺术家气质。
他半垂着眼皮,声音冷冽如冰:“这里是0号世界,明显不属于现实。任务要求‘存活’,说明存在致死因素。
“我们在没有接触到任何设备的情况下,无知无觉间出现在这里,目前的全息技术无法做到这一点,此地大概率牵涉某种领先我们所处时代的科技。
“这种级别的科技既然控制了我们的意识,自然有无数方法实现对个体的抹杀。死在这里,很可能真的会使我们在现实中的躯体脑死亡。
“基于此,在信息量不足的前提下轻举妄动,不是找死,就是蠢货。”
纹身男冷笑:“四眼仔,会掰扯点小词儿还能耐上了,老子最看不上的就是你这种人,成天牛逼哄哄的好像多厉害似的……”
“我不叫‘四眼仔’,我叫‘陆析’。”眼镜青年认真地提醒。
“操!你神经病吧?”
纹身男骂了一句,到底还是停住了脚步,撸下手腕上的珠串,试探着朝前方的黑暗中伸去。
“哗啦啦……”
拇指大小的玻璃珠被推着穿过光圈边缘,在半颗珠子没入黑暗的刹那,珠串毫无预兆地断了,珠子散落一地,响声不绝于耳。
林顿看到,那半颗进入黑暗的珠子连带里面那一小截绳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纹身男近距离观看了珠串的惨状,吓得跳开一步,不小心踩在珠子上,整个人向前栽歪了一下。
额头短暂地贴上黑暗,等他站稳为时已晚,前额的皮肤整片消失,大量鲜血从破碎的血管中溢出,如京剧脸谱的油彩般流了满脸。
血腥气遽然炸开,纹身男发出一声痛呼,捂着额头坐回座位,血从指缝间渗了出来。
坐在他对面的学生妹别开脸,眼睛红了一圈:“这里好奇怪,好危险……我是想着如果我遇到超自然事件,以后就不用考试了,才说了‘想’……我后悔了,我想回家……”
旁边的农民工不知所措地安慰:“小姑娘,弗慌弗慌,俺看这儿好多人都挺厉害的,咱就跟着他们,肯定能回去的。”
学生妹闹得更起劲了:“呜呜呜……现在就放我回去吧,哪怕立刻考数学也行……”
这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着考数学……林顿腹诽着,悄悄将几人审视了一遍。
纹身男没什么脑子,学生妹和农民工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简直就是小说里死在第一话的模板典范。
倒是眼镜青年鹤立鸡群,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冷静理智又颇有见地,绝对是合作的好人选。
他抬眼看了眼镜青年一眼,收回视线时和另一道目光撞在一起,来自斜对面的粉发女孩。
显然,有类似想法的不止他一人。
“各位安静一下,桌面上好像有字。”粉发女孩打断遍地的哀声,指了指身前。
只见圆桌中央凹陷下一个圆圈,露出一张白色的显示屏,上面浮现一行行黑字:
【游戏名称:抓鬼游戏】
【前置提示:你们当中有一只鬼。】
【游戏规则:1、每个玩家都将获得一张身份牌,五张为“人”,一张为“鬼”;
【2、每轮游戏开始后,“鬼”牌持有者可选择杀死与其处于同一空间中的一人;
【3、“人”被“鬼”杀死后,所有玩家可投票选出持有“鬼”牌的玩家,令其死亡;
【4、找出“鬼”牌持有者后,“人”牌持有者集体获得胜利;
【5、三名“人”牌持有者死亡后,“鬼”牌持有者获得胜利;
【6、决出胜负后,0号世界游戏结束,存活玩家将被遣送回现实。】
林顿因为专业缘故,对前飞跃时代的复古无用之物多有研究,很快看明白了大概。
这个所谓的“抓鬼游戏”,和现实里半个世纪前流行过的狼人杀游戏类似,“鬼”牌便是狼人杀中的“狼”。
“鬼”可以杀“人”,“人”可以投票找出“鬼”,投对了就赢;投错了,则会导致“人”的减员。
但与狼人杀游戏不同的是,这个游戏中没有针对“狼”的“神牌”,对“人”很不公平!
粉发女孩看完文字内容,笑着说:“来都来了,短时间也走不了,比起自己吓死自己,不如先一起想想怎么玩好这个游戏吧。说不定玩完游戏,我们就能离开了呢。”
她看向眼镜青年:“小哥,你看上去懂挺多的,和我们说说下一步该怎么办呗。”
眼镜青年扶了扶眼镜,轻飘飘地吐出四个字:“等身份牌。”
他话音刚落,一张倒扣着的黑色卡牌凭空出现在每个玩家的面前。
林顿不着痕迹地抬起右手,遮挡其他玩家的视线,左手快速将牌翻开。
没有花纹的白色牌面上,赫然写着一个墨色的大字——【人】。
他直觉倒霉:抓鬼游戏中,“人”牌阵营毫无主动权,无论如何都会死至少一个人,能不能活下来完全看运气。
“我们所有人都公开一下自己的牌吧。”
眼镜青年用指节叩了叩桌面,语调毫无起伏:“各位应该能够计算出来,‘人’牌阵营要想获得胜利,只需要死一个‘鬼’牌就够了;‘鬼’牌要想获胜,则需要死三个‘人’。
“我是一个功利主义者,以死亡人数论,‘鬼’牌获胜的经济效益低于‘人’牌获胜,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在死亡发生之前合力找出‘鬼’牌。”
他将自己面前的牌丢到圆桌中间的屏幕上,镜片后波澜不惊的眼睛环视众人:“就从我开始吧,我是‘人’。”
在一般的阵营游戏中,不得自曝牌面已然成为约定俗成的规则。
但“抓鬼游戏”的六条规则中,没有一条禁止玩家公开身份牌。
只要所有人都公开自己的身份,答案一目了然;谁不愿意公开,谁就大概率是鬼。
这个方案并不难想,玩家们不约而同地抻着脖子,看向眼镜青年丢出来的身份牌——
那张牌的牌面竟然是一片空白,上面什么字都没有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