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绪砚语气夸张,眼里的嫌弃都要溢出来,脸上也带着我从未见过的蔑视。
恶心?
我的心像不断地被钉子钉入,痛得吸气都微微发抖,手掌缩了起来,指甲在掌心狠狠的扣着。
手里的疼痛传来,却比不上心里的刺痛。
为了给他治腿,我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工作。
白天送外卖,晚上还去酒店后台洗盘子,只为了能早日筹到20万元。
双手因为风吹日晒而干裂,晚上我常常痛的睡不着,我都没抱怨过一句。
三年的付出到头来换来他的一句恶心。
我也是女孩子,怎么会不知道呵护自己的双手,可是在我看来,他的腿更重要。
在那个小小出租屋里,他捧着我的手心疼的说:“对不起,小鹿,都是我连累你了。”
他抱着我,眼里的心疼都要溢出来了。
我第一次有了被人呵护的感觉。
他的眼睛亮亮的,像一只害怕被抛弃的小狗。
我安慰地抱了抱他告诉他不要想这么多,我一定会治好他的。
我以为我们两个是相依为命的爱人,是惺惺相惜的亲人。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和他的朋友说觉得我恶心。
他说他舍不得碰我,其实是嫌我脏,嫌我恶心。
而他时而会发作的腿病,天天做轮椅就是为了骗我,为了不出去工作。
陆绪砚搂着旁边的女人,抽过刚刚那条我拼了命捡回来的手链又扔回了海里,语气肆意张扬:“沫沫,这条手链脏了,沾上了海水的腥气,已经配不上你了。”
一张金卡递了过去。
“里面有100万,你自己再挑喜欢的买。”
我为了捡这条手链差点丧命,这一切确是他们的取乐的游戏,是随手可以丢弃的消遣。
在无人问津的角落,我摸到手上那根红绳。
那是陆绪砚送我的手绳。
“小鹿,这是我给你编的幸运手绳,你不要嫌弃它,答应我,一直带着好吗?”他看着我的眼睛闪闪发光,亲手为我戴上,这是我从小到大收到的唯一的礼物。
廉价的红绳,我却无比珍视,连工作的时候都摘下来小心的放在衣服的口袋里,就是怕他沾上油渍。
我当作宝贝一样的东西是他的敷衍。
他送我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呢?
蠢女人真是好骗,一根红绳就把你骗的晕头转向,还是再嘲笑我的可悲。
我在他心里也像这手绳一样,廉价不堪。
还好我的面具没有掉落,没有让他们认出我。
能掩盖住我最后一丝体面。
结束工作的时候,我回到我和陆绪砚一起住的小出租房。
曾经我认为爱的港湾,能够给予我能量的巢穴。
陆绪砚背对着我坐在轮椅上,似乎在邮轮上遇见的根本就不是他。
“小鹿,你回来了?”他熟练地转着轮椅到我的跟前,漏出一截好看的小腿肌肉。
瘫痪多年,下肢居然没有萎缩,我早该怀疑的。
陆绪砚看着我的眼睛亮亮的,像是一个期待妻子回家的深情的丈夫。
我就是这样沉溺其中。
我递过去一张卡,里面是20万。
“我赚到钱给你做手术了。”我盯着他的眼睛。
陆绪砚的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与惊讶,但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了。
“是老板奖励给我的,我帮他找到了丢失的东西。”
我企图在陆绪砚的眼里看见一丝愧疚,哪怕是一丝也好啊,但是什么也没有。
他微笑地抱着我说:“辛苦你了,小鹿,等我把腿治好了,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没有惊喜,因为20万对他陆大少爷来说什么也不是。
手臂处微微刺痛,我不小心惊呼一声。
陆绪砚的眉心闪过一丝心疼,他帮我吹着,嘴上不住的念叨:“痛不痛啊,怎么弄的?小鹿,你也太不小心了,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你该怎么办啊?”
和轮船上说我恶心的他大相径庭。
似乎,那只是我做的一个噩梦。
我咬了咬牙,问道:“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他抱着我认真道:“有啊。”
“我好想你,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