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恩怨两清时

许仙：“那是自然，辛苦九霄兄，去一趟阎罗殿。”

胡九霄安抚着怀中悲戚颤抖的小九尾。

“真人，乌云婆婆，晓柳此时虚弱，可介意多等些时间，我再唤旧人前来？”

许仙笑笑：“无需劳神。”

说罢，催动第三张传唤符。

白光闪入，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站在内室门口。

她轻挽云鬓，斜插碧玉簪。

身着一袭水蓝烟罗裙，裙裾轻扬。腰间系着绿丝绦，随风轻摆，更添几分飘逸。

正是母九尾妖狐，名唤冯相怜。

小九尾一眼望见了母亲，激动的呜呜哭吼起来。

冯相怜也被泪水打湿眼眶，却还是坚持先给许仙行了个礼。

“多谢真人救我小女，此后但有传唤，小怜万死不辞。”

许仙：“辛苦了九霄兄，亦多亏乌云婆婆通融。”

冯相怜瞥向胡九霄，目光仍旧幽冷。

胡九霄紧张得有些结巴：“小怜，你怎的，怎的也来了此处？”

“我来此处，自是因为真人提前与我打了招呼。”

许仙：“九霄兄，那日我见你有把握，便与相怜姑娘简述了缘由。”

胡九霄满脸感激：“我等只顾恩怨纠缠，还是真人心思澄明。”

小九尾还在呜呜啼哭。

冯相怜抹了眼泪，走过去，从胡九霄怀中，将她接了过来。

“真人，相怜先带小女回洞府修养，事后再去揽月峰专程拜谢。”

许仙点头，提醒她：“九霄兄为此事回青丘，受伤不轻。”

冯相怜这才仔细望了望胡九霄。

胡九霄尴尬挠头：“小怜，我伤势，伤势也不甚严重。”

冯相怜忽然走向前，绕到他身后看了看，随后眼神一震。

“你断了三尾？！”

闻言，许仙和乌云婆婆也颇为惊讶，看向胡九霄。

九尾狐幻化人形后，许仙虽然能看出原形，但他的尾巴未展开时，也看不清几根，只道他身上受了些伤。

胡九霄尴尬挠头：“尾巴我有九根，断去几根，又有何妨？”

冯相怜摇头：“你难道忘了九尾一族……？”

见众人都望着自己

胡九霄急忙打断：“小怜，诸位莫要如此惊讶，几根断尾，了却恩怨，成全彼此，岂不便宜了我？”

冯相怜这才扭头看了乌云婆婆一眼，并未开口，只是哼了一声，眼中愤恨与悲伤交织。

临走时小九尾对着胡九霄呜呜作声，冯相怜犹豫了一下，扭头说：“胡九霄，你忙好之后，且去找我。”

“啊，小怜，你同意我回去了？”

胡九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莫想太多，只是晓柳虚弱，希望你来一起照顾几日。”

随后，一道白光飞出，冯相怜带着小九尾回了洞府。

“我忙好便去，忙好便去！”

胡九霄激动得以拳击掌，人都走了，他还在对着门口大声回应。

“九霄兄。”

乌云婆婆忽然换了个颇为敬重的语调。

“你拿三尾来换，这份心意老身认了。”

“婆婆言重了。”

胡九霄还面带喜色，满脑子都是冯相怜的邀请。

乌云婆婆又问许仙：“真人，临别之际，老身尚有一事不明。”

“婆婆请说。”

“此番恩怨，纠缠难解，真人谋划得如此周全，定然不是为了帮这三姨太，老身不知，真人所求何事？”

“只是想继续炼丹而已，途中遇到麻烦，顺手解开，仅此而已。”

许仙说的也是实情，只是想帮老松神移了小龙脉，来让云灵草生生不息，自己才能继续做个给妖治病的药仙。

只不过一路走来，见识这诸多恩怨，也颇为有趣。

要说炼丹之外，有何所求，恐怕就是解开恩怨之时，能让其中之人，各有所依。

“能蒙真人出手，老身深感荣幸。”

“九霄亦深感荣幸。”

胡九霄与乌云婆婆，齐齐向许仙行了礼。

乌云婆婆从怀中掏出一份卷册。

“承蒙恩德，真人无所求，老身亦无所有，唯得人传授过一册阵法卦术，或许尚有可取之处，赠予真人。”

许仙接了过来，上书《玄天阵卦》。

卦象他只是略通一二，师父素来以法术高强著称，阵法更非师门强项，留之或许有用。

“婆婆，是何来历？”

“老身亦不识得，昔年我道门旁听，有鼠妖作乱道观。老身将其费力驱赶，后观中一老道，言称祖师乃是九天玄女一脉，精通奇门遁甲之术，赠了我一份卷册。”

“老身悟性不足，通习《玄天阵卦》，只稍稍掌握三两卦术，对阵法却是一知半解。”

“而其中九星八门卦术最适合我用，若是能将山精水怪，封禁在命薄之人身上，旁人几无解法，必然身死道消。”

“老身愚钝，只能悟到此处，其余阵法，真人往后，可再行钻研。”

许仙点头，将卷册装入怀中。

乌云婆婆又对胡九霄俯身行礼：“九霄兄，老身此举，冒犯了令女，心中亦有忐忑，此世你我恩怨，就此两清了罢！”

胡九霄也俯身还礼。

“若是婆婆已经准备好，这便同在下去十阎罗殿，修改投生册后，你和令夫令女，即可在下一世相聚。”

“老身已然准备好。”

乌云婆婆眼中又溢出泪水。

望了望许仙。

“叩谢真人，来世但有回响，定当回报真人。”

之后，胡九霄走了过来。

“婆婆，那容九霄动手，带你与此世辞别。”

“有劳。”

乌云婆婆松开拐杖，闭上了眼睛。

随后，胡九霄右手翻转，一只毛笔出现在手中。

黑杆赤毛，这便是转生笔。

他左手指间凝聚法力，法力化为光圈，在乌云婆婆眉心重重一点。

乌云婆婆的身体，应声消散，只留一下一缕残烟，在胡九霄左手中缠绕。

“真人，九霄告辞了，往后再聚！”

胡九霄对许仙致意。

随即，白光卷着黑烟，从室内消失。

许仙走向床榻，用双指在昏迷的三姨太脉上一搭。

三姨太尚未睁眼，惨白的嘴唇，已经开始微微蠕动。

“喝水，我要喝水……”

许仙便以声遥传：“杨大人，水妖已除，尊夫人醒了。”

门外呼隆隆一阵闹腾的声音。

“夫人！夫人！”

……

饮了水，不多时，三姨太苏醒，又嚷着要吃饭。

喝了一碗八宝粥，神志已然恢复。

丫鬟取走碗筷时，杨知县将她扶下床榻。

“来，给真人磕头，快谢过真人救命之恩！”

许仙笑道：“救尊夫人的，并非在下，而是杨大人。”

“还望杨大人广积福报。”

杨知县爬起来：“真人放心，下官一定多行善事，西湖疏浚亦会尽责到底。”

还扭头叮嘱三姨太：“往后你可莫要再往西湖逛了！”

“老爷，可我偏爱北山街那几家铺子，脂粉首饰，绫罗绸缎都精致得很！”

杨知县沉声道：“富贵皆如流水，从今而后，莫要再惦记这些了，两相恩爱，平淡度日，何须锦绣华服？”

老爷这是怎么了？三姨太一脸迷惑。

许仙只望不语，按照乌云婆婆所述，三姨太应当本就命薄，即便没有小九尾，她恐也要沾上其他灾祸，往后能否续命，皆看杨知县和她自己的造化了。

接下来，该去西湖见黄螺奶奶了。

也不知那黄禁，有没有寻得时机，约出江龙府的二公子？

此番解开了九尾与鸱鸮的纠葛，与跟江龙府的恩怨，怕只是才刚刚开始。

二公子待人如此狠毒，又似与盗匪勾结，豢养妖虫，就算是在幕后出手，也要好好给他些惩戒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