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黄螺奶奶出难题

许仙细观修为，发现面前这人，实乃鲟鱼精，修为已近千年。

“阁下是晴螺姑娘兄长？”

“正好，我找她有事相商，烦请招呼一声。”

“你是想黄某用刀招呼，还是想用拳头？”

黄禁冷哼一声，拿刀直指他的面庞。

许仙盯着他额头，半晌无语。

“要打起来了！”

“那可是巡江教头，听说是江龙爷之下的第一高手！”

“那真人轻松过了两关，恐怕还要更胜一筹！”

“……”

正在这时，晴螺姑娘已经听得吵闹声，从里面跑了出来。

见到门外的妙因真人，她眼中一喜，复又哀伤。

“哥哥，住手！”

“是我喊他来的！”

黄禁一愣，扭头问道：“你喊他来做什么？”

“你别管了，有事相商。”

说罢，晴螺姑娘迎了出来，又笑得眼睛弯弯：

“妙因，我知道你会来的！”

“等你很久了，跟我进来吧。”

全族宠爱的妹妹，为一个道士悲喜交替，魂不守舍。

黄禁看了妙因一眼，咬牙切齿地说：

“你若是生出悔意，也要先过我这关。”

“你若是执迷不悟，那更要过我这关！”

随后便收刀入鞘，从茶馆内室，回了水下黄螺府邸。

许仙尚有几分迷惑。

晴螺已经低垂着眼眸，领他往茶馆里走。

茶馆内一众妖精，都盯着许仙窃窃私语。

“看吧，这就是上次那个妙……那个真人。”

“这么年轻？何来如此修为？”

“修道之人，跟我等类似，驻颜之法，术有高低而已！”

跟着晴螺，进了一间雅室。

“真人请坐，我去给你沏茶！”

“这次你还要喝龙井对吧？”

晴螺的语气，自然又欢快，好似与他相识了许久。

许仙点了点头。

晴螺掩上房门，喜滋滋地去水食间了。

不多久，又喜滋滋地端着茶具走出来。

茶盘、茶罐、茶杯、茶巾、茶勺，一应俱全。

许仙欲说正事，但晴螺又开始摆杯子。

“茶杯我已用沸水预热过。”

“温度适宜，茶香会更加浓郁。”

接着，从茶罐中取出一搓龙井。

色泽嫩绿，略带金黄，形状紧细，清香怡人。

将茶叶轻轻放入茶杯中，注入热水。

盯着茶叶在水中慢慢舒展。

许仙见她忙碌时，神情专注，又颇为愉悦，便不好意思打断她。

也不知她为何，端茶倒水，就能如此开心？

以后我若斩了蛟龙，兴许会有此雅兴。

拂拭剑身，对月畅饮。

茶叶在杯中翻滚，茶汤逐渐变成翠绿，浓郁的茶香也随之四溢。

“请真人品鉴！”

许仙轻吹一口气，尝了一口。

“嗯，醇厚鲜爽。”

“跟城中点茶的口味十分不同。”

得到肯定，晴螺眼中更加闪亮了。

“临安城中，多半人都爱用三炭地炉，煮茶而饮。”

“可我们无菱水中，客人多喜冲泡，清香更有原味。”

“而且这罐狮峰龙井，是我跟奶奶讨来，特地为你留的。”

“以后想喝，你就来找我！”

说到最后一句，忽然觉得不好意思。

低下头，补充道：

“毕竟你摘了三色莲花，为你沏杯茶水也是应当。”

见她已经提到了黄螺奶奶，妙因便顺势问道：

“不知上次所托之事，黄螺奶奶可有消息？”

晴螺点点头。

“我前后劝了奶奶几次。”

“她始终气恼。”

“但事已至此……”

晴螺低头。

“事已至此，这又何尝不是缘分？”

“后来奶奶终于松口，提到一个事情。”

“如果你能做到，兴许她会答应协助。”

“只不过这事颇为复杂，要同官衙打交道才行。”

“哦？是何事情？”

“奶奶说，西湖水底，淤泥堆积，久未疏浚。”

“上次通渠，还是元祐五年，苏公力主，才得以推进。”

“但此届府衙，似对此不甚在意。”

“久而久之，湖底堵塞，如今跟江河仅有狭缝相通。”

“对我等水底浮游而言，水质不佳，影响生长，亦影响修行。”

“对附近百姓而言，西湖沉积，影响灌溉，亦影响游客。

“街边商铺无数，尽数依仗西湖。”

“如今淤积十分之有二，若是淤积过半。”

“不出百年，西湖将从临安城消失，成为一片烂泥地。”

听闻此言，许仙也严肃起来。

“如此严重？府衙还不治理？”

“嗯，据说工程浩大，府县两级，都拨不出预算资银。”

“而且每次疏浚，征召百姓，耗时许久，闹事者众。”

“奶奶说，不到能见湖底的时刻，他们不会重视。”

许仙：“黄螺奶奶法力高强，我看你那兄长亦是不弱。”

“既然如此重要，自主疏浚不是更好？”

晴螺摇头：“奶奶说，仙妖皆有行事之法，西湖不比野生江河。”

“疏浚之事，工程浩大，亦扰民生。”

“倘若我等跟江龙府一起，堂而皇之地疏浚湖泊。”

“那就等于跟百姓正眼相对，破了规矩，也触犯条理。”

“明白了，三界有隔。”

许仙略微思索，之后问道：

“即便如此，江龙府应该有机会影响府县官差才对。”

“为何不请江龙爷化身暗示？”

“真人有所不知，昔年苏公疏浚西湖，前后动用了十余万民丁，耗时三月有余，并行忙碌者近五万人。”

“朝中根本拨不下如此巨额的粮饷。”

“就算有苏公此等父母官，朝中又有背景，也只拿到了百余个免税度牒。”

“后来又自州府上下划拨银款，仍然是杯水车薪。”

“直到在杭州民间商行协助，才勉强凑足。”

“要不是靠着苏公名声威望，朝廷给的免税度牒，根本无力支撑疏浚工程。”

“当年苏公尚且如此，何况如今的临安府？”

“即便今日疏浚，工程只需苏公当年五分之一，也是天大的难题。”

“听奶奶说，此事年年都议，但每次的结果，都是将工程压给钱塘县衙。”

“众人心知肚明，小小县衙，何来能力组织十万民工的本事？”

“每年做做样子，划拨的那些银两，也早被府县两级暗中贪墨。”

“如此下去，奶奶和江龙府也没有办法，再若插手，便是破了界限。”

“奶奶说，倘若真人有办法，让府县诚心疏浚西湖，之前的旧事，便可以不提。”

“真人所托之事，她也会尽心竭力。”

“倘若真人不应，她不光不会帮忙，往后……”

说到这里，晴螺低下了头。

“奶奶说，往后……跟真人便是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