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只是个误会

许仙继续解释：

“在下确实不知三色莲花寓意。”

“此次过来是想帮助一个朋友。”

“临安西北，近徽州，有云目山，常年灵气稀薄，我看那老松神兢兢业业，却不得顺风顺水的时令。”

“还希望黄螺奶奶，能在江龙府劝言几句，为云目山调节小龙脉。”

黄螺奶奶盯紧了他。

许仙颇为惭愧，目光垂下。

良久之后，她才吐出几个字：“晴儿，送客。”

屏风之后，那无菱水的茶娘晴螺姑娘，双眼通红地走了出来。

一路无言，送至浮桥入口处。

许仙本想安抚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

晴螺见他踟躇，悠悠地说了一句：“真人勿忧，云目山小龙脉的事情，我会再跟奶奶劝劝，此时她在气头上，过几天好商量些。”

说话间，她低着头，睫毛晶莹闪动。

许仙闻言，顿觉松了口气：

“那就好，还望晴螺姑娘好生劝劝。”

“今日采莲，在下不懂寓意，纯属一场误会。”

“我几日后再来探访，如果可以，还望黄螺奶奶，能帮云目山美言几句。”

“如果不行，在下另想办法。”

晴螺姑娘还是低着头：

“真人放心，你既已摘了莲花，往后有事，我自会尽力相助。”

许仙并未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只觉得相比黄螺奶奶，这晴螺姑娘，倒是讲道理许多。

“真人，这片银杏叶你留着。”

“我跟奶奶缓缓沟通几次，有消息时，叶子会摇晃。”

许仙接过晴螺递过来的一片银杏叶。

“那就告辞了，晴螺姑娘。”

许仙转身，踏步而去。

走出没多远，便化作一缕清风，隐入林间。

妙因真人已不见踪影，晴螺姑娘还在凭栏而望。

“只是一场误会吗？”

“那你又何必冒死来摘这三色莲？”

回头看去，那水域之中，浓雾已散。

只剩下清波几许，莲叶田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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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茶巷，白府。

“哎哟，哎哟！”

小青在床上来回打滚。

“再等一等，小青，白福他们马上就回来了！”

回来路上，已经顺带抓了一剂药方，又贴了草药，可小青仍旧腹疼不止。

蛇妖少病，白素贞也未见过这种阵仗，所以便谴了五个家丁出去打听，看看哪里能寻到灵药仙草，或者方外高人。

小青疼得满脸是汗，还不忘抱怨：

“姐姐，哎哟，肯定是你家相公，哎哟！”

“肯定是他做的炒鸡，哎呦！

“……容了杂物，哎哟，没处理干净！”

白素贞闻言，忽然惊道：

“那许相公如何是好？是不是也在腹痛？”

“……姐姐！你先管管我好吗？哎哟！”

“他好歹还是个大夫！哎哟！”

“好好！”

白素贞连忙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身子安慰。

“小姐！小青姑娘！”

“我打听到了！”

大门推开。

白福哼哧哼哧冲到白素贞面前。

“打听到了，据说这临安周边有位药仙，时不时下凡给妖看病！”

白素贞颇为惊讶：“还有给妖看病的仙人？”

“对，但是妖精找他看病，需要经过引荐才行。”

“我几经打听，找到了一个水草精，起初不愿引荐，给他珍宝也不要。”

“水草精？”

白素贞想了想，难道是江龙府那个？

白福继续说道：

“后来闲聊身世，可能对我这个蜻蜓有几分兴趣，最后愿意给我们做个引荐人。

“让我们带着礼物过去，报他的名号胡海带，药仙就能同意看病。”

“这药仙在哪儿？”

“好似就在云目山揽月峰石洞内，但未必一天能等到！”

“没事，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这就带小青过去等他！”

刚抱起小青，又回头叮嘱白福：

“你们几个守在家里，许相公最近可能来取伞。”

“倘若来了，你们去买新鲜酒菜，好生招待。”

“庭院里没来得收拾的地方，你们也检查一二。”

“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我的姐姐！”

“还去不去看病了？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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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巷，许宅。

今日功行甲有感应，这是金童玉女要过来的征兆。

用餐后，姐姐姐夫还在闲聊府衙杂事，许仙就假装读书，进入卧房中等候了。

七本功德簿，都摊开摆在桌面上，还有一本没记满。

也不知今日斩了幽螟虫，影响几何？

不多时，姐姐姐夫的声音忽然停下，四周一片寂静。

紧接着，白光一闪。

金童玉女已经出现在许仙卧房之中。

两位模样都是十余岁。

金童身着金色华袍，头戴一顶金冠，手持金如意。

玉女身穿白袍，发髻上别了白玉珠簪，手持玉拂尘。

他们虽然只是功行册的小神仙，但能分掌威仪，书记三界善恶功过，也名声在外。

“二位请坐吧，要核对的功德簿，我也准备好了。”

两人面容和善，也不多说，只微微一笑。

金童掐诀，许仙身上常年背负的功行甲，开始显出形来。

这功行甲看着灵光闪闪，其实就是一具神仙枷锁，起心动念，皆有痕迹。

玉女拂尘轻甩，碰了碰功行甲，又碰了碰金如意。

光辉流转，二人只消片刻，便将许仙这半年的功过，尽数记入。

“咦？”

金童玉女对视，似是颇为惊讶。

拂尘和如意相抵，照出三界功行册。

“哦，我今日不巧，斩了两只幽螟虫。”

“非我初心，已经留手了。”

“两位按照三界功行册里的评定看看。”

“斩了这两只幽螟虫，我需要扣减多少功德？”

许仙已有准备，杀了有灵智的生命，即是沾染了孽缘，要以功德抵扣。

两只幽螟虫，估计他得再多忙个三年五载。

二人反查确认后，金童说道：“大约抵你两月功德。”

“这么少？”

许仙颇为意外。

“这两只幽螟虫，开了三世灵智，也积了三世恶行，后来停掉轮回，关在地府杂狱之中反省，不想它们被人保了出去。”

“就改为在外界思过，如今已有百年。”

“你斩了它们，确是杀孽，它们已在思过中，因此要有惩罚。”

“好在它们恶行不少，近世又无功德，按照功行册核对条律，可以从轻处理，我们亦会如实登记。”

“看上去还挺公平？”

金童自信说道：“天道主持，当然公平，善有善报，恶有恶果。”

玉女也补充：“三界之中，皆有条律，造了杀孽，就要看对方此时善恶轮回如何。”

说话间，他们二人也忙好了，将返之时，却听许仙悠悠说道：

“我记得不止看善恶轮回吧？”

“不是还区分了三六九等吗？”

“师父说过，有些族类，有些仙神，就算恶行累累，我若真斩了他们。”

“恐怕也没人保得了我。”

金童玉女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对视后，异口同声地说：

“这不是我们可以妄言的了。”

说罢，白光闪现，二人离开。

“我知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望着窗外夜空，许仙笑笑。

“等我返回上界，大开杀戒的时候……我还会在意后果？”

其实区区恶蛟，以在世仙人的身份，也尽可斩之。

可如今不同了，要斩那条恶蛟，就要对抗四海龙族，他确实要先回仙界，修为尽返，做了准备才行。

既然要去屠龙了，那还不屠个痛快？

今日扣减了两月所积功德，明日上午堂诊，下午就去揽月峰吧。

若有妖看病，就再叠个大显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