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惑心丹迷错人了？

不大的庭院，落针可闻，寂静无声。

早春的夜格外寒凉，冷飕飕的风吹刮，弄得整个屋子也冷得像冰窖。

季长青心中一惊，难道这个喜怒无常的妖女又翻脸无情，准备将自己干掉了？

他试探性地喊道：“汐颜？”

陆汐颜正欲痛下杀手，心中忽然有灼热的情欲涌起，对眼前男子的情感无法抑制地膨胀起来。

刚才颠鸾倒凤的荒唐场景不受控制地在心海游走，再被他按住鞭挞一次的冲动霎时狂涌。

她微微发怔，脱口而出一声：“夫君。”

语气酥柔，声调婉转，与片刻前的冷漠大相径庭。

尤带春潮的白皙面庞骤然燃起醇厚香酒般的醉红，并沿着修长玉颈往下深深蔓延。

季长青略松口气，放下心来。

陆汐颜脸色大变。

她分明已打定主意，不惜忤逆家主的指令，也要将这让自己平白吃个哑巴亏的季长青杀害。

可似乎有不可抗拒的神力在强行扭曲她的意志，让她身不由己地想讨好、侍奉季长青。

心儿也有点痒，有点湿润。

陆汐颜别过脸，大口呼吸着院内的清新，但却适得其反，倒叫季长青身上的阳刚气息钻进鼻中。

像是大火烧的滚烫的锅里被浇了一泼热辣的油，勉强压抑的情欲一下被点燃。

陆汐颜身体绷紧，细若蚊呐的一声低吟从唇齿缝间溢出：“嗯～”

季长青愣了愣：“寻为夫何事？”

陆汐颜不答，只是背过身，用圆润挺翘的臀磨蹭。

季长青了然，他并非迂腐之人，既然对方主动上门索欢，他也乐得成全。

一整夜，慕江絮都被隔壁房间老旧木板床咯吱咯吱的摇晃声，吵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季长青则睡得很香。

狭窄的卧房中一片狼籍，衣柜、木桌、板凳、地砖、床榻、窗框，到处都留下了两个人的痕迹。

陆汐颜满足过后，也有些清醒过来。

醍醐灌顶般的明悟直贯天灵盖，她恍然大悟，自己这显然是被惑心丹迷神丧志的反应。

可是，为什么中招的是自己？

她瞥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季长青，有种隐忍的憋屈和愤怒。

次日寅时初，季长青被陆汐颜摇醒。

陆汐颜肃然道：“家主要设宴款待你，表彰你炼丹救民的功绩。”

季长青闻言，也不敢怠慢，当即沐浴更衣，从容收拾一番，换上一身云纹玄色衣袍，准备妥当后，这才和陆汐颜往渡口走去。

登舟渡河后，两人又乘坐早已等候良久的仙车，驶向陆家腹地。

“九曲十八峰”是陆家核心族人的真正驻地，九曲是货真价实的溪流，而美其名曰的峰，只是城中地势较高的土丘。

靠近这里，伴随着钟磐仙乐，溪流自动向两边分开，回廊长桥徐徐浮出水面，连通着铜柱金顶的宝殿，琉璃覆瓦，金虹霞光耀天宙，紫雾瑞彩承托玉阶，屋脊上的瑞兽齐齐喷吐祥云。

行至殿内，彩蓬高扎，云毯覆地，季长青在陆家安排的桌案坐定，身侧是陆汐颜。

他抬眼四顾，在座的颇有不少熟悉面孔。

除去外门管事陆致平、天河坊管事陆景翰这对族兄弟，他竟还看到形销骨立，身披绘满赤魔青鬼傩服的鬼婆婆。

俄而便有宫装束腰、领如蝤桥的貌美婢女为他斟来美酒。

“小友炼制奇丹，一举消弭瘟疫，救我陆家于危难，老夫敬你一杯。”

坐于上首的陆景书笑容满面，抚着颌下浓须，遥举酒樽致意。

“长青身为陆家药农，为家族排忧解难，实乃分内之事。”

季长青连忙站起身，将酒一饮而尽。

宴席既开，陆景书便要命仙姬起乐，却见云天之上，一道剑光劈空而至，须臾便到了宝殿外，遁光消散，出来一名器宇轩昂的年轻男子。

见了那道剑遁光芒劈开大气的景象，陆景书面色难看。

陆致平察言观色，忙堆起笑脸，上前代为接待：“苏公子大驾光临，真让陆家蓬勃生辉。”

“小侄听闻陆家以奇丹消除连月不绝的瘟疫，城中百姓皆交口称赞，特来道贺。”

苏铎淡淡一笑，将手中礼单递了过去，袍袖一抖，随意选了个位置落座。

“苏兄好快的动作。”

少顷，又有清清鹤鸣，仙袍飘飘的青衫男子乘鹤落地。

此人却是陆家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陆振岳。

“陆家身为苏家辅翼，守土有责，自当竭尽全力。”

见苏家子弟横行霸道，肆意闯入陆家内殿，陆景书心中暗怒，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他一拍手，便有一群或清丽脱俗、或妩媚妖娆、或温婉娴静的舞女，穿着朦胧轻纱鱼贯而入，翩翩起舞。

陆景书本想对季长青询问的话也被他按回喉咙，接下来的宴席，众人只顾饮酒用菜。

季长青也不用筷箸，空手扯下浅腹圆簋中的烧鸡腿，嚼得吧唧作响，又将奉酒的女侍揽入怀中，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俨然是郁郁不得志的药农骤然发达后的志得意满、心浮气躁模样。

“这位想必便是炼出奇丹的陆家药农。”

苏铎却不肯罢休，他目光投向季长青，朗笑道：“那瘟疫在下也有所研究，寻常固本培元的丹药无法根除其患。”

他话语如剑，矛头直指关键：“敢问兄台所炼何丹，用材几何，可否为在下解惑？”

陆景书心中凛然，生怕季长青口无遮拦，将陆家私种人面草的事情暴露，正欲阻止。

“哈哈，原来连苏公子这等人物也无法看破。”

季长青已“噗噗”将鸡骨吐的满桌都是，将嘴边油脂匆匆忙忙在衣袖口胡乱擦拭干净，大笑道。

“小的学过些炼丹，见煮粥的药草尽是培元丹的材料，唯独少一味灯笼果，便胡乱想着用药植泥试试。”

周围曲水中忽然亮起璀璨灿烂的光华，季长青一眼望去，自身宛若在星汉银河中荡舟泛游。

百多条人鱼美姬浮出水面，柔荑拖着熠熠生辉的明珠，与天上烈日冰火显影，交相辉映。

季长青双目瞪直，用筷子拍打碗碟，赞叹道：“妙极，妙极，此间乐，不思蜀。”

说罢，他接过一条人鱼美姬用酥胸托举着的葡萄，仰起脖，咕咕便将一串往喉咙里塞。

苏铎皱了皱眉，药植泥便是药田里的泥土，因着落叶残花、草种肥料皆会落在泥壤里，日积月累下也有些灵性。

只是泥壤成分驳杂，只如此笼统说，根本无法分辨是何种草药的药性发挥了作用。

他追问道：“不知是栽种何种药草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