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山主大人

夜玄彻底晕了过去。

青色大蛇吞吐着血色信子，缓缓游走了过来，顶着一双青色宝石般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

平凡，瘦弱，不够好看！

它有些失望，山主大人所说的有缘人就是他吗？

这时，一团浓郁至极，几乎凝为液体的黑雾雾气从夜玄眉心冒了出来，在空中上下沉浮。

【咦？你是那条小青蛇？现在长这么大了吗？】

“哪来的妖怪！？”

青蛇巨大的头颅猛的一缩，躲在古树后方，而后露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那团黑不溜秋的东西，“你认识本大人？”

【……】

黑雾表面莫名一抽，这怂货竟有勇气自称本大人？

【有过一面之缘。】

“奇怪，我怎么不记得见过你？”

青蛇疑惑，如此丑陋的东西，它不可能没有印象，所以它一定是在说谎！

在它的认知中，说谎的，统统是坏家伙！

于是青蛇再度往后缩了一缩，拉开了与它的距离。同时，也拉开了它与夜玄的距离，这点让它有些纠结，毕竟山主大人是让它来接他的，现在离他越来越远可还像话？

“但是那团黑东西可不是个好人……额好东西啊！山主大人救命啊呜呜呜～”

“闭嘴！老娘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

一道威严，又有些无奈的声音在它脑海中响起。

“哦哦，山主大人。”青蛇立马止住了抽泣，有祂在此，自己无所畏惧！

“接他回来，连带那团黑黑的玩意儿也带上。”

“知道啦。”

就在黑雾被青蛇的一波操作搞得懵逼时，青蛇游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用尾巴卷起夜玄，而后转身，离开了这里，临走前回首瞥了它一眼，道：“走吧，山主大人在等你，黑黑的玩意儿。”

【……】

什么鬼称呼！

黑雾很想吐槽，但青蛇却根本没再搭理它，一口气只能憋在心里，默默的跟了上去。

一座普通的小山，山巅却生着不少直冲云霄的古树，古树苍劲，挺拔，其粗糙开裂的树皮透着岁月风霜的气息。

古树的庇护下，成片的红色小花肆意的生长着，几乎铺满整个山顶，形成一片美丽的花海，于微风中齐齐摇曳。

花海中央，竖立着一座早已看不清面容的木制雕像，但从其装扮与身段来看，隐约能看得出来，此雕像应该为女子。

青蛇将夜玄放下，雀跃的游走了过来，“山主大人，我回来啦！”

“稳重一点，你已经不是三千年前的小青蛇了！”山主的声音直接在它的心底响起。

“对哦。”

它点了点头，将自己的蛇躯整个盘了起来，活生生的像一座小山！两只眼睛微光一凝，审视着下方的黑雾，别有一番气势。

黑雾直接无视了它的眼神，冲着雕像上下翻腾了一会儿，似在行礼。

【娘娘。】

“好久不见了，小黑。”

【额。】

记忆涌上心头，小黑……多么久远的称呼了，自从它崛起，就再也没有人或妖这么喊它了。

“这些年，你做的不错。”

【嗯……】

黑雾突然猛的一颤，然后剧烈翻腾起来，它已尽了全力，但仍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哽咽。

出走数千年，被手下背叛，被好友质疑，被族群敌视，被全世界围杀！

即使从意气风发，到跌入谷底，甚至肉身崩溃，灵魂险些泯灭，它都没有失控过，并时刻保持着斗志，想办法重头再来。

但今日回家，娘娘的一句话直击心底，令它积累了数千年的委屈尽数爆发了出来。

“况且，失败也并不一定是件坏事。”

【哦？】

“不失败你怎会落得这副下场，又怎会遇到他？”

【夜玄吗？】

黑雾喃喃自语，【他确实特殊，如此虚弱的肉体竟孕育出了这般强悍的灵魂，简直令人无法置信。】

【还有，这小子仿佛那老天爷的儿子，运气忒好，在空山徒步了九年，愣是没遇到一只妖，甚至连凶一些的野兽都没遇到！】

“正常，日后你会发现他更多的奇异之处。”

山主淡淡的说道，然后话锋一转，“既然你已带他来此，那倒省了我一番功夫，不用再去拨动天机，引他过来了。”

【什么？】

黑雾心中惊骇异常，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竟能让娘娘亲自为他拨动天机？要知道，这一位可是世间最顶端的存在，即使是自己巅峰时期，亦无法与之匹敌！

山主没管它在想些什么，将目光放在了昏迷中的夜玄身上。

沉默良久，才暗叹一声，于心中默默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夜辰……不，此刻你叫夜玄。”

接着，她缓缓抬起了自己木制的手臂，伸向前方，随着手臂的抬起，空间逐渐泛起涟漪，一圈圈波纹从其五指处向外荡了出去。

很快，她的整只手彻底没入了虚空，似在其中摸索着。

“呜，找到了！”

一根灰色花骨朵与绿色小草编制而成的手环被她取了出来。

下一刻，刚刚出现的花草手环仿佛有生命一般，主动落向了夜玄的左手，当发现其手腕处戴着一只白玉手环时，它十分霸道的将其扯了下去，而后自己独占了整个手腕！

接着一股股虚幻似无实质，但又灰蒙蒙的能量从手环中散发出来，将夜玄整个包裹！

【这是……灵魂之力？】

黑雾惊叫，以它的眼界能力，一眼便看出了那股能量的实质，只是这般磅礴的能量一起涌入这小子的眉心魂海，尽管他灵魂方面颇有天赋，但也怕是很难招架的住吧？

正准备出手相助，余光中注意到娘娘并未有甚动作，它才静了下来，罢了，娘娘都不着急，我急什么？

他们不急，但有人急了，确切地说是有蛇急了。

“山主大人，救命啊，他快不行啦！”

青蛇焦急的看着浑身抽搐的夜玄，山主大人曾言，它这辈子所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它的有缘人，那人会带自己走出空山，走上蛇生巅峰呢！

而夜玄正是它自出世以来，所见的第一个人类！

“不要急，问题不大。”

山主淡定的声音安抚了青蛇的内心，令它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小青蛇，以后就要随他去闯荡天下了，开心吗？”

“开心呀！”

“嗯，这就好，记住了，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当遇到不开心的事儿时，可以去打扰他哦，他是你的有缘人，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山主的声音带上了些许不明的意味，又转动了自己的木头头颅，看向黑雾，“小黑，不要害怕，亦不要迷茫，既然选择那条路，那便一往无前的走下去。”

【娘娘……】

黑雾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妙之感，娘娘这般语气，怎么有种交待后事……

不，不可能！娘娘风华绝代，有倾天之能，绝不会出事的！

但事与愿违。

说完了的山主不再言语，而是缓缓仰头，看向了天空，原本斑驳的躯体忽然开始放光，仿佛时间回转，亦仿佛枯木逢春，待光芒黯淡，一道身着绿裙的绝美女子出现在原地，望着仍昏迷中的夜玄。

就这般望着，直至一声叹息。

她的身影开始消散，化为无数绿色光点，缓缓升空，融入整个苍穹。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