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竞老师说最后一个建议时,明显在开玩笑,说完自己嘎嘎乐起来。
刘桦也跟着乐了,只不过刘桦乐的是老师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你说呢安吉拉....
乐过之后,王竞把刘桦的作业从电脑上拉出来,播放完一遍后道。
“我前面说的那些,严格来说也是一位摄影师的基本功,你得学会怎样保持一部电影的完整性。”
“演员的表演力是电影不可或缺的部分,有时候为了这种表演力,你得放弃一些美的感官。”
“注意看,你的两篇期末作业,就是完美反例,你的镜头语言和你的演员,仿佛存在在两个维度,有一种强烈的割裂感。”
“当我把注意力放到演员身上时,我会一秒出戏。”
“因为这位演员的演技好差啊,你让我的视觉告诉了我的大脑,这位演员在演戏,而且演的不咋地,这种感觉是很致命的。”
王竞老师说的很详细,把问题剖析的非常清楚。
“如果不是因为你剧本过硬,充满了反转,能把观众强行拉到故事中,放映厅放映估计还得商讨商讨哦。”
刘桦虚心接受了王竞老师的建议,表示之后会在这方面认真下点功夫。
很多人觉得北电老师是很迂腐的存在,都是老学究,抱着老一套去培养年青一代。
但其实不是的,学校老师们都很开明,他们会在课堂上讲娱乐圈内幕给你听。
会调侃领导,会谈到自己去欧洲学习时碰到了某某明星,但亲眼见过后发现长的不好看,他很失望等等。
就比如下面这段对话。
“你也不用强行为了表演力去改变自己,一位优秀的导演一定要有自己的特点,你镜头里的美感就是你的独特处,要不你下次就去隔壁找演员吧。”
“啊?”
“啊什么,咱们培养表演这块确实比不上隔壁的。北电的导演,中戏的演员,你难道没听过?这可是我们学院的优良传统。”
“那老师你要这么说,我就懂了。您放心,我会做到一脉相承的。”
随后房间里就爆发出师生俩的笑声,笑的是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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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CP区,荒郊野岭处。
天气多云,密度不错,适合拍摄。
王珞丹站在草丛上,她现在感觉有点迷茫,不知道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说是拍特写,但喊开始已经过去5分钟了,怎么还没有结束,摄影机依旧对着她。
王珞丹好几次忍不住看向镜头,想问;我已经没有表情做了,还不喊卡吗。
但每次都被摄影机后面的刘桦制止,让她别看镜头。
这难道就是学校优秀学生拍特写的方式吗,好怪啊。
王珞丹已经放弃了,她从刚开始延续剧本里丢失工作后的伤心,到疑惑,到还不喊卡时的小小愤怒,最后只剩下迷茫了。
迷茫的望着天,迷茫的看着地,迷茫的望向臭水沟,迷茫的看着臭水沟上有只虫子在水面上行走。
左肩的画具单肩包已经把肩膀压得有些疼,但她不在意了,只是盯着水面上的虫子。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鸣笛声。
王珞丹本能的转头望去,只见远处铁架桥上有一辆火车正呼啸而过。
火车行驶的很快,几秒钟后就被山体给掩盖,又留下孤独耸立的铁架桥。
正当她准备继续去看虫子时,听到了期待已久的声音。
“好,可以了,过!”
王珞丹诧异的望着刘桦。
???
刘桦竖起拇指露出个大白牙:“哎哟不错哦,演的很棒!”
“演员休息一下,剧组换机位,等20分钟后再开机,到时候拍个大全景收工。”
王珞丹又迷茫了,稀里糊涂地走到休息处,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声音。
“我演啥了?怎么就过了?”
30分钟后。
刘桦非常满意地看着摄影机里呈现的画面。
阴沉沉的天空下,一位白色连衣裙少女背对着镜头,她望着远处呼啸而过的火车。
她的左肩背着代表梦想的画板,映照在翠绿的草地上。
右手拖着回家的行李箱,映照在黄色的泥土上。
画面最左边是一条黑色的死水沟,上面还飘着白色污染物。
整个画面构图就完成了,多种色彩表达;黑色代表污染、白色代表人物、绿色代表梦想、黄色代表困境,加上远景运动的火车代表归途,李军要的升华完工。
“卡,杀青。”
“喔~”空旷的场地上传来同学们的欢呼声,李军兴奋地高举双手大声喊着。
“大家收拾东西,晚上鄱阳湖大酒楼集合,不醉不归!”
鄱阳湖大酒楼,位于北电西边。
在这个年代能在学校旁边,找到一家主营赣菜的餐馆实属难得。
大一开学时,刘桦被学长安利后,就一人兴致勃勃地跑来吃了一顿。
只能说这年代的人还是实诚的,说主打什么菜系就是什么菜系,用北京话说‘那叫一地道’,除了贵点没别的毛病。
之后几年那是顺理成章,只要是刘桦攒的组或者他馋了,就会带着一伙人来这大吃一顿,然后看着一个个被辣得上蹿下跳的同学们,哈哈大笑。
尤其是广东的同学,学校不少广东籍学生都被他带来吃过,可谓是恶意满满。
酒楼包厢内,趁着还没上热菜,刘桦和旁边李军说了下剪辑思路。
前面的不管,最后一组镜头是他拍的,得把剪辑思路告诉李军。
“沿着你前面的素材,女主角被开除,彻底放弃梦想准备回家,从脏乱差的地下室搬出来后,画面切到她提着行李走在泥路上,走到一半听见火车鸣笛声,停下抬头望。”
“剪辑时你把鸣笛声往前剪1秒,等全景中火车出现后,切女主特写。”
“特写镜头不要停太久,给足信息后就切回全景,这时候镜头里要有火车逐渐消失的画面,最后保持画面几秒钟,就可以出字幕了。”
“这个节奏点你剪辑时自己把握,别的就没了。”
“OK,我记一下。”
李军在笔记本上刷刷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