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半月光景，日胜一日

秋意渐浓，草木凋零，转眼已过半月光景，缴秋税的日子就快到了。

这几天，龙山县的差人，就跟嗅着屎味的恶狗一样嗷嗷叫的乱窜，村集屯镇，到处是他们敲诈勒索的矫健身影。

尽管距离正式开收秋税，还有一段时间，但是差人们也有话说。

提前调查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为了皇粮国税缴的齐，自己苦点累点有什么？

他们一努力，小老百姓就遭殃，倾家荡产卖儿卖女的越来越多，而且还得争先恐后地卖，差半点就得卖不上价钱。到时候缴不上税，可不是耍子。

大乾朝廷虽然日渐衰朽，对地方的统治越来越松，分出去的节度使越来越多，对世家豪强越来越让步，但管不了世家还管不了你？

龙山的衙门，对县内豪强来说就是个跪着要饭的，可对一般小老百姓来说，仍然是个得罪不起的大老爷。

夏、秋两税完纳不了，如狼似虎的官差二话不说，就得掏铁链子拉你去修河堤。修完了河堤修官道，修完了官道补城墙……这一番折腾下来，能剩一口气都算你祖宗有德啦。

林阳：“狗日的世道……算了，先把自家的日子过好，再寻思别的吧。”

看了人间惨状，内心自有触动。之前林阳跟大家一样，挣扎在卖儿卖女卖自己的路上。自己都可怜不过来呢。

现在的林阳涨了本事，就有余裕可怜别人了。但本事还不够，可怜人太多，可怜不过来。或许得再涨涨本事，才能到真正出手的时候吧。

……

此刻的他，还是背着药篓，走在去生药铺子的路上。不同的是，街两边的小商贩们一个两个都乐的和他打招呼。

“林小哥，热腾腾的包子，来一个不？”

“林小哥，今天入山又得着什么宝贝了？”

“小哥，我家闺女今年也十四了，生的不敢说是花容月貌吧，诶——小哥你等一下，我不要你彩礼钱。”

要不然怎么说，人得扬名立万呢。现在林阳走在路上，看着的都是笑脸。一个两个的，都想和他攀上点关系。

之前拿了他一包肉的过街老鼠，现在见了他都绕着道的走。

会变成这样，当然不是因为林阳长得潇洒，而是他有本事挣到钱。

大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可有关赚钱的事，比坏事传的更快。

……

林阳天天去青龙山采药，一次只半天，半天之后去生药铺会钞，少的时候也有二两，多的时候五两银子都拦不住。

这样的事儿，大家看了能不眼热？

有的人说，林阳是受了山神娘娘庇护，娘娘看他长得俊，收他当义子干儿。

也有的说，林阳在小凉河边得了一头鳖宝，那玩意能看穿地气，知道啥地方有好药材。

普通的说法也有，说林阳的天赋足够高，他自己也足够努力……

当然因为太无聊，这说法是最不受欢迎的一个。

……

林阳没辜负街坊们的好意，虽然什么话都不接，但脸上带着笑，点头回应着，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

对小商贩来说，这就算给了面子，就足够了。

“哎，可惜可惜，这要是我女婿该多好。”

等林阳走过去之后，刚才说不收彩礼钱的小贩拍着大腿的叫可惜。引得周围商贩们哄笑：

“就你女儿那个歪瓜裂枣的样儿，林小哥看得上就怪了。”

“别说林小哥的一身本事，单说他那模样，多少大户人家想招他为婿，哪里轮得到你家那个丑女儿啊。”

“是啊是啊。”

林阳听身背后传来的笑声，心里有些受用。

他每天洗漱的时候，也拿水盆当镜子照过。人还是那个人，但相貌状态大有不同。

干巴瘦的身子骨，已经养了起来。

胳膊大腿，胸口腹部，都有明显的肌肉棱角。

脸上的菜色变成了红光，身上补丁摞补丁的破衣烂衫，也换成了一件利索的的黑色短打。走起路来虎虎生风，那叫一个精神。

林阳的底子本就不差，养回来后更上一层楼，谁见了不得夸一句，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俊后生。

之所以有这样变化，除了顿顿有肉，顿顿能吃饱，营养跟上了之外，更有勤修苦练的功劳。

在山海武册日夜督促之下，林阳的功夫不说一日千里，也是日胜一日。

站桩站上半日也不会累，九路柴刀招式练得纯熟，按大乾天下的武者说道，可算是“小成”了。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子，自己寻摸着练武，半个月就能小成。这事儿哪怕放到州城也算个逸闻。

倘若这个小伙子还是个穷人，家徒四壁的那种穷，那天京万国至尊无上的天子圣人，也得叫一声：“哦，真是个新鲜事。”

就因为太新鲜了，所以林阳得藏一藏拙，有人问起来，就说从小跟着老爹学过好几年。老爹死后功夫就放下了，这两天才重新拾起来。

如此一来，这故事就只剩下励志，没了神异色彩了。

【碧玉螳螂录入进度，两成五分三厘】

林阳看了一眼山海武册，进了张记生药铺。

就像往日一样，铺子里没什么人，除了邵先生外，就一个小药童在那里拿着药碾子磨药。

“来了。”邵先生对着林阳，不冷不热的招呼了一声：“今儿个，可寻来了灵草？”

“灵草哪有那么容易寻啊。”林阳笑着摇了摇头，将药篓往柜台上一放：“倒是前两天，今年的新茶下了一批，我给您买了一罐。”林阳一边说，一边从腰间包里拿出了小罐茶叶，放到了邵先生面前。

前几天，邵先生一挥袖子，就炮制好药材的功夫，林阳见识到了。知晓邵先生是入了品的真高手，不由多上了心思。

不说让邵先生教他，只说他开口指点自己两句，说不得就有用处。

“你倒有心了。”邵先生语气又和缓了些，上下扫了林阳一眼：“不过林阳啊，讨好我一个老头子有甚用处。讨好帮主才是真的。你讨好了帮主，他随意教你几手，你便受用无穷了。”

“这个……灵草的事着实难办……”

“是难办，还是不想办？”邵先生一条眉毛：“你每天采药只半日，便回家去歇息。如此懈怠，怎成大器？”

不同的人看问题的角度都不一样，林阳半天采药半天练功，自觉干的都是正事。但在邵先生看来，却是不务正业。

“本来看你灵醒，想不到也是个夯货。”邵先生轻哼了一声，然后压低声音，盯着林阳的眼睛再开口，一句话说穿了林阳的心思：

“你心有顾虑，觉得张帮主惹了三大行，成不了事对不对？

短见！帮主背靠药王堂这棵大树，什么事做不得？

你若错过这个机会，叫赵牛儿那小子拔了头筹，必定后悔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