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河北电商,比种地强就能干

一群手拿铁锹镰刀的老弱妇孺跟着追上来,把俘虏的兵器捡走,把他们看守起来。

俘虏们早就没了力气,见保住性命,暂时松一口气,瘫软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也不敢有反抗的心思。

一场追击战结束,六十几个没马的土匪,被俘虏了三十六个,另外有十四个被打死。

除了花栗鼠等几个有马的老匪以外,只有十几个土匪,趁乱逃跑了。

他们太大意了。

平日里村民们一听到土匪来了,都是一哄而散,往山里跑;跑不了的,都是吓得跟鹌鹑一样,任凭他们宰割。只有个别刺头的,单打独斗,也成不了气候,反倒让他们杀人立威。

土匪们根本就没想到过,会在这里遭到大规模抵抗。

饶是如此,榆树湾村也有两个村民在混乱中被土匪砍死,还有三人受伤。

他们没有受过训练,没有上过战场,即便是一场追逐溃匪的战斗,造成这个损伤,也是在情理之中。

战斗彻底结束,村民们冷静下来,有人看着地上的尸体,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蹲在地上哇哇大吐。

有人杀了人,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脸色煞白。

在这灾荒年,他们虽然见惯了尸体,但亲手杀人,目睹尸体倒在地上鲜血井喷……对他们的冲击还是很大的。

渐渐地,众人兴奋起来,开始欢腾。

他们竟然把土匪给打败了,而且,打死了十几个,活捉了这么多。

赵清玄也为村民们感到高兴。

这一群土匪来的正好,让村民们练了手。

经过这一战,村民们也算是见过血了。

只有那群被俘虏的土匪,瘫坐在地上,脸上又是忐忑,又是不可思议。

这群村民个个破衣烂衫,枯瘦如柴,分明就只是村子里的穷酸而已。

他们竟然被这群人给打败,连跑都跑不掉?

可是,这群人精气神儿都很好,而且,手里的兵器,他们都没有见过。

青壮手中都拿着精铁棍子……他们刚才见识过这种棍子的厉害,一刀砍上去,铁棍毫发无伤,他们手中的刀反倒被崩断了。

还有那些样式古怪的弓箭,射得又快,威力又大。

理解不了。

这群土匪完全理解不了。

这群穷酸村民,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神兵利器?

他们神情沮丧,不知道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命运。

沈长发:“婉儿丫头,你辛苦一下,问问神明,这些俘虏该怎么处理?”

三十几个土匪,让他也有些发愁。

放,肯定是不能放。

要是关押,村子里没地方不说,三十几个人,就是三十几张嘴,都是要吃饭的啊。村里哪有余粮?

直接杀了,有伤天和。他一个没杀过人的里正,也下不去手。

赵清玄:“收押起来,劳动改造。稍等一下,我给你们拿绳子,把他们绑起来。”

榆树湾村有三百多口人,赵清玄还没想好让他们做什么,现在又来了三十多个青壮。

赵清玄得好好琢磨一下,怎么安置他们。

劳动改造这个大方向肯定是没错的。

关键是榆树湾村没有产业,不知道从哪里着手。

要不,先搞基建?

当然,土匪中不乏凶狠的,处理不好的话,可能会反噬村民。

在彻底改造好之前,必须得加强约束。

如果能有铁链铁镣,把他们锁上,自然是最好的。

只是,那东西没处卖,自己打制的话,需要时间。

场子里恰好有一批捆绑用的尼龙绳,虽然是半旧,但足够结实,可以顶一下。

赵清玄把绳子拿过来,传送过去。

……

榆树湾村。

一团白雾浮现,一堆绳子掉落下来。

赵清玄:“这是尼龙绳,非常结实,可以用来捆绑俘虏。把俘虏五个人一组,手和脚分别捆绑起来,串成一串,给他们一定的活动空间,让他们能干活就行。把握好长度,尼龙绳手扯不断,可以用刀切割。”

陈婉儿立刻转达。

沈长发:“逆龙绳?这是神仙用来捆龙的绳子吗?这可厉害了!”

他双手捧起尼龙绳。

只见这绳子有小拇指粗细,用力扯了一下,完全扯不动,也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做的,果然非常结实。

村民们按照神明的吩咐,把三十六个土匪分成了七组,每组五人,最后一组六人,用绳子分别把脚腕绑在一起,一只手绑在一起,每组串成一串,留出一定的活动空间。

赵清玄:“我看村子里房屋大多破旧,好多屋顶坍塌,不能遮风挡雨。让这些俘虏给大家修缮房屋吧。告诉他们,好好干活,每天都有一顿稀饭喝。如果表现好,七天之后,就有白面馒头吃了。”

这些土匪都是青壮,刚抓过来,当然要先饿几天,让他们想闹事也没有力气。

陈婉儿表情一肃,转述了赵清玄的话。

俘虏们闻言,互相对视一眼,明显轻松了许多。

让他们修缮房屋,最起码暂时不会杀他们了吧?

至于陈婉儿说的好好表现,七天之后就有白面馒头吃……他们只是暗暗撇撇嘴。

这话要能信,才见了鬼了。

这年头,地主老财家也吃不上白面馒头吧?

他们也不指着吃什么白面馒头,只想着这些村民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他们。

他们以后只要找到机会,立刻逃跑就是了。

沈长发:“神明仁慈,给了咱们吃的,还让俘虏给咱们修房子。”

一众村民都是一脸感激。

……

杭城富春,骁龙零部件加工坊。

赵清玄:“衣食住行,是人活着的基本需求。新手村的住房可以修缮,吃的也有了。该给他们置办一批衣服和鞋子了。”

他看到这些村民,大多都是光着脚;少数人穿着草鞋,多数也是破了洞的。

刚才追土匪的时候,只顾着跑,不少人的脚板都被尖石子或者荆棘给割破了。

“先给他们送一批鞋吧。”

鞋不需要好的,能穿就行。

富春各种作坊多,这条街上恰好就有一家布鞋作坊,作坊老板吴光辉跟赵爸有些交情。

赵清玄直接上门。

“吴叔,你这儿有布鞋现货吗?最便宜的就行。我想拿五百双。”

吴光辉:“小玄,你拿那么多布鞋做什么?”

赵清玄:“我有个同学,最近失业了,想摆摊卖鞋过渡一下。我帮他拿货。”

吴光辉犹豫了一下:“我这儿压着一批低档货,你要的话就拿走。但是,叔跟你爸的交情在这儿,不能坑你。你那同学要在叔这儿拿货的话,恐怕不是特别合适。”

赵清玄:“哦,这话是怎么说的?”

吴光辉苦笑:“叔这儿的低档布鞋,出厂价是五块二一双,不能再便宜了。但是,拼夕夕上,河北商家零卖的价格,是四块九一双,买两双还能打九五折。”

赵清玄惊讶:“啊?河北电商零售价比你出厂价还低?他们亏钱卖吗?”

吴光辉叹口气:“亏欠,应该不至于。刚开始,我也以为他们是亏欠抢市场,但我去河北走了一趟,考察一圈之后,发现还真不是这么回事。”

“他们就是单纯的卷。河北做电商的,大多都是村里的农民,他们的厂房,就是自家农家院,加工的工人,是村子里的中老年妇女,一天五十块的工资,人们都抢着干。”

“电商发货,打包和客服都是自己家里人。注册个体户,连税都不用交。他们甚至不核算成本,不管我们卖多少钱,他们直接按照我们的定价打个八九折上架,简直不讲道理。”

“到年底算总账,哪怕不赚钱,只赚一些卖纸箱子之类的废品钱,他们也知足。用他们的话说,只要比种地强就行。”

“电商平台比价很方便,现在他们的价格,都是几轮价格战之后,卷出来的。我们虽然做得早,经验更丰富,产品品质更好一些,但无论如何也卖不过他们。”

“我家好多老客户,现在都已经转向河北那儿去拿货了。我这作坊,怕也开不了多久了。”

吴光辉的声音,有些沮丧,神情落寞。

语气中对河北电商,又免不了有些怨气。

赵清玄:“……”

曾几何时,他们这一带的小加工作坊是十分风光的。

吴叔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创业,开作坊,做的鞋子曾经畅销全国,出口海外。

最火爆的时候,来厂里参观的外商,肤色各异,操着不同的语言,吴叔天天忙着招待。

现在,河北电商一招鲜,靠着价格战,让精明的吴叔不得不认输,心中不服也没用。

吴光辉:“这批布鞋,你拿走吧,我给你按四块钱一双算。”

赵清玄:“那怎么行,这都低于成本价了。”

别人不知道,赵清玄最清楚,杭城的人工成本贵啊。

河北电商都是全家齐上阵,年底算总账,只要比种地强就行。

但杭城做鞋的工人,大多是底薪加计件,每月到手工资达不到万八千的,是招不到人的。

再加上厂房、水电、税收等,算下来一双布鞋的成本,是高于五块的。

吴光辉:“没关系,这是仓库里压的货,叔本来就打算清仓呢。清完之后,这作坊也就关门了。”

赵清玄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

“叔,这场子你开了半辈子,就这样关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吴光辉:“又能怎样?卷不过河北电商啊。这作坊开一天,就亏一天的钱。现在关了,叔还能落个体面,留点积蓄,到阿美莉卡去找你婶儿和雯雯去。要是再扛下去,最后那点积蓄都得搭进去,叔全家的生活都成问题了。”

吴叔的女儿雯雯在阿美莉卡留学,吴婶跟着陪读去了。

吴叔显然已经失去斗志,准备养老了。

赵清玄稍微思索:“叔,这作坊,你要是不打算开的话,转给我怎么样?”

吴光辉:“转给你?小玄,你是拿叔打趣的吧?”

赵清玄:“怎么敢。叔,我是认真的。”

吴光辉盯着赵清玄的眼睛,看赵清玄一副认真的样子,的确不是在开玩笑,当下也严肃了起来,道:

“小玄,我知道你家作坊最近也没什么单子,但是,叔这边的生意更难做啊。”

“我干了这么多年,经验丰富,连我都干不下去了,你接手,那不是纯亏吗?”

“不行。不行。你还是多在你家作坊上花点心思吧。”

“要实在不行,你先去找份工作,去打工,也比接手我这家落后的布鞋作坊强。”

赵清玄:“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只能开开场子混日子这个样子。”

“吴叔,我就不是打工的体质,您要真想帮我,就把场子转给我。”

吴光辉:“小玄,叔要是把场子给了你,才是真害了你。你做这个场子,还不如躺平两年呢。躺平使劲儿花,都没有创业赔钱赔得多。”

“现在不是我们年轻那会儿了,没有创业的环境。看看你们这一代,有上进心喜欢创业的,现在都负债累累了;没上进心的,躺平了反倒过得不错。”

赵清玄竟无言以对。

但这个场子,他是不能错过的。

一番坚持之后,吴光辉无奈,只能道:

“那好吧,你要非得坚持,我就转给你。这种作坊,现在根本没人接手,你可能接,也算是帮了叔了,叔不给你要转让费。”

“厂房是叔自家产业,你每个月给一万五的房租就行了。这些旧机器,全折合起来,算十五万吧。”

赵清玄:“加起来十六万五?”

吴光辉:“是的。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要能拿钱过来,场子就是你的了。要是没钱,也别逞强,咱们就当什么都没说过。这场子,我该怎么处理,还怎么处理。”

这也是吴光辉对赵清玄的一个考验,如果连兑场子这点钱都拿不出来的话,赵清玄干脆就别胡闹了。

赵清玄:“好。一言为定。这些鞋,吴叔您还得先找人给我送家去,晚上我把货款给您。”

吴光辉:“这个好说。我马上让人给你送过去。”

商量定之后,赵清玄转身离开。

他家机械作坊,近两年都是亏钱的。

这两天为了养明末那个新手村,信用卡都刷爆了。

他自然没有十几万。

但赵清玄有信心能把作坊经营好。

布鞋作坊,是典型的劳动密集型工坊。

一双布鞋,一大半的成本在人工。

而赵清玄,在明末有一个村子。

那里的劳动力,是不需要发工资的,只要一天管两顿稀饭,就有人抢着干。

河北商家要打价格战?

只要比种地强就行?

看我卷不死你!

至于买下作坊的十几万本金,赵清玄的希望寄托在那对儿太师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