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个女人逃出去了!”
“没事的,她一个怀孕的能跑多远?而且我们换的这个新地方刚好是深山老林的,还没等她跑出去啊,就死了。”
“就是就是,就那个贱女人,亏他的肚子里还怀了爷的种。”
“你可别因为你的这点儿破事伤了大计划啊。”
“哟,啥计划还瞒着我呐?”
“那你可要看好了,这次可是赚大钱的机会。”
刚刚入秋,树林中不算太冷,山中的鸟尖锐地叫着,像一把利剑,划开了山林的寂静。
逃出的女人在山林中跌跌撞撞着,深重的喘息声在树林中回荡。山中平时没有什么人,所以枝叶繁盛,女人的手臂上被树枝割出一道道深深浅浅的伤口,她腹中的胎儿好像在呼唤着什么,给那个女子带来不断的痛感。
“啊,啊!!!!”随着一阵阵腹痛,女人只好坐下,靠在树上大口大口的吸着树林中的空气。“啊!啊呃!!!”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把声音压低。她的肚子越来越痛,鲜红的血液从大腿两间流出,女人痛到肌肉开始抽搐。
许久,树林中响出婴儿的啼哭。
“咚咚咚”老赵家的门口响起敲门声。“谁啊,大半夜的这么晚。”老赵起身,准备去开门。
老赵觉得奇怪,这深更半夜的,咋突然有人敲门,难道是二婶?
门刚打开,一股血腥味就扑鼻而来,门外站了一个女人,一身都是血,怀中还有一团血糊糊的东西,那女人跪趴在地,抬头向老赵的地方看。“哎呦呦,我的老天爷啊,姑娘这是咋啦,来来来,我给你上点药,快进来坐快快快。”老赵看到这女人后差点吓个半死,老赵老婆阿金听了,也跑到门口。
这个女人并不面熟,看着不像是村里的人,老赵很快通知了村长。
女人看着他们,颤抖着伸出手,将手中的一团红色的东西递了过去:“求,求求……孩子……养……”女人的脖子伸得很长,脸因痛苦而扭曲地不像一个人。“大姑娘别怕,你孩子有什么问题我们一定帮你,来来来,老赵搭把手,咱把她抱进屋。”阿金颤抖着手接过她手中的血团,“啊,这是个孩子!”那个女人看见他们把孩子接过,嘴角扬了扬,眼中露出慈爱,只是一瞬,便倒了下去,手在夜色中逐渐冰凉,在老赵家门前留下一地鲜红。
“诶,姑娘姑娘,喂喂!”老赵叫了好多声,地上的人都没有回答,只有一片沉寂的夜色在他屋前停留。“老赵,她死了,呜呜呜,多好一姑娘啊,就这么……呜呜……”中年略微发福的女人在门口蹲下,看着孩子,眼中蓄满了泪水。“唉,行了,都这样了,快去把孩子洗一洗。”
于是阿金收起了泪,将孩子带到厕所,将她用水清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身上没有血迹。刚生出来没多久的孩子身上皱巴巴的,张着嘴哇哇哭着,她不知道刚刚她失去了她的母亲。
阿金和老赵结婚以来从来没有有过孩子,他们也去找过医生,医生说阿金子宫以前得过病,不容易怀孕,就算怀孕了,风险也很大。所以出于对老婆身体的考虑,老赵也从来没有提出过要孩子之类的。
村长听说来了个女人后,马上赶了过来。村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看到地上血淋淋的女人直接吓得坐到了地上:“哎呦呦!老赵啊,你怎么把这个闺女杀喽,造孽哦!”看见村长在地上吓得直哆嗦,老赵连忙把村长扶了起来,给他讲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哎呦,老赵,是个女娃娃,多乖呀这孩子。”中年的妇女对着女孩开心的笑着,“就是可惜了这孩子,唉,这孩子他妈……”阿金没有生过孩子,但出于母性的本能,她还是很喜欢小朋友。
“这个孩子咋办咧?”老赵看向村长,村长低头,沉默不语。良久,他抬头看向老赵:“你们要不先养这个小闺女?”
“行啊!”阿金在旁边迫不及待地说,她看着手中乖巧的女娃,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好,你说是咱闺女就是喽,这就当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福气喽。”老赵看见老婆笑得开心,于是也开心地笑笑。他又低下头,看向那个可怜的女人。老赵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这个呢?”
村长看向女人的尸体,叹息:“快报警吧。”
秋风飒飒,警车的响声在天快亮时才响起。
“这就是那个死的女的?”“对。”“行了,登记一下,回去吧。”一个警察拿着本子,草草记录了几笔就走了。“诶,警察,这个女的是哪来的啊?”“谁知道呢,多半是哪来的人贩子拐来的吧。”
“哇,哇哇哇哇!”早上,女婴的啼哭声在屋内响起。“哎呦,乖宝贝,怎么了?是不是饿着了?”阿金担心的看着她,“完了老赵,咱这儿也没有给孩子吃的东西啊。”“你去问问二婶?她带过孩子。”老赵从床上起来,洗了把脸,“我待会儿要去村口买东西,和我一起顺便去二婶家吧。”
来到二婶家,二婶震惊的看着他们手中的孩子:“哟,你们多久有的孩子,也不跟咱几个说说。”“哎,这事儿就甭管了,但这孩子现在是要吃奶吗?”“那当然了,喂喂,跟你们说个消息。”当时的脸上露出神秘的神色,她压低了声音,“据说,隔壁山头昨天来了批人贩子,可别不信,王狗蛋跟我讲的,他昨天还听到那边的人叫呢,啧啧啧,叫得可惨了,据说他原本还想去帮点儿忙,还差点被发现了,哟哟哟,可真是遭罪,不知道那边的女人和孩子过的有多惨呐。”老赵和她老婆都一愣,难道那个女人就是从那儿跑出来的?他们不禁回想起昨天女人血淋淋的样子,打了个寒战。
“唉,你们说我们这村儿深山老林的,报警也不太好报,万一哪天咱村儿出了什么事儿,那可咋搞啊?”二婶慌慌张张的说。
“别想那么多,我们现在把日子过好就行了。”老赵安慰她道,但他的心里也不安定。
出了二婶家门,夫妻二人走到村口的小卖部。“买包烟我以前的那种,再来一包奶粉。”老赵朝着店员喊道。“哟,老赵买奶粉,生了?”店员边拿东西边对老赵笑着。“呵呵,那可不,大闺女呢。”“哦哟,恭喜恭喜。”
夫妻二人在回家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你说这个孩子跟着咱真的能活下去吗?”阿金小心翼翼的问。
“我们都会尽力保护她的,不是吗?”老赵对着老婆笑笑,“反正这孩子福大命大,肯定比我们活的久嘞。”
“哎,你这老头”阿金笑着。
“我怎么就老头了?我还是个40多岁的壮年!说不定还能长高呢。”老赵神气地将头昂起。
“哈哈哈哈哈……”两人的笑声混在一起,融入了地面青草的绿茵中。
太阳日渐落下,血红的太阳照在大地上,将世间万物都染成了红色。
自从有了这个孩子以后,阿金就经常笑着,她真的打心底的想要一个孩子,只要一得到了,就再也忍不下心来失去了。
不过几天,在烈红的夕阳中,外面响出打打闹闹的声音。
老赵觉着不太对劲,又从村民们的呼声中听到了几个“救”“躲”之类的字眼,便要老婆带着小闺女躲起来,自己提了把刀出去看。
阿金害怕极了,将女娃娃用被子和布单裹成一团,塞入床底,他们家的床底很薄,但刚好能塞下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娃,小小的女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咯咯的笑着,以为妈妈在和自己玩什么好玩的游戏。床下躲不下一个大人,阿金便对闺女说:“乖女儿,好好待在这里,不要动哦,你要是发出声音的话,会有大灰狼来吃掉你哦!”刚出生几天的娃娃听不懂她说的什么话,女娃娃好奇地看着她的眼睛,咿呀咿呀叫了几声。阿金叹了口气,用被子将女娃的脸蒙上,将她塞到床底的深处。
确保好小闺女的安全后,中年妇女起身,拿起刀躲在衣柜里,虽然才和这个女娃娃在一起了几天。但她的心中好像还是对这个娃娃产生了依赖,虽然感情可能算不上深厚,但只要一想到那个女娃娃的脸,她就会很开心。一张皱巴巴的小脸嫩乎乎的,笑起来可可爱爱的,饿的时候小嘴一瘪,就会让老赵全家围着她转。
不久外面声音渐渐小下来,但老赵却迟迟没有回屋,屋子的窗玻璃上沾上了大大小小的血迹。“看看这最后家还有没有人。”一个粗犷的男声传进来,阿金的身体在衣柜中抖了抖,她才和小闺女在一起待了几天,她还没有了解小闺女的喜好,她还不想死。“哟,这里。”听到这话,柜里的人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她屏住气息,做出了最坏的打算——要是他们想要杀死小闺女,她就冲出去砍他们,即使可能砍不过。“这里有钱。”听到这句话,柜子中人的心都稳了下来。
“只要没有发现小闺女,那一切都算不上糟。”老赵妻子暗暗的想着。
“找到你了!”突然,阿金的视线光明起来!柜门被凶残地打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刀就出现在了她的腹部,一时间,她的肾上腺素猛增,恐惧的冲动盖过了疼痛,她的脑子中全是他的小闺女的笑容,那么可爱,那么天真。她拿起手中的菜刀一刀刀向敌人挥舞着,她想救下他的小闺女。但终是敌不过,在身上被捅了六七刀后,慢慢倒下。她努力将手向坏人的脚伸去,但明明就在眼前,她却怎么也抓不到。
“啧,这个婆娘真是烦人,把我肩膀都割破了。”一个男人嫌弃地说,“这个村子还是真穷,难道你之前跟我说的大计划就是这个?”
“对呀,但至少比没钱用好,之前几个金主全跑了,我们就算有那么多的人去卖又怎么样呢?卖你都卖不出去,还不如抢劫来的快。”
“就是还是刀哥的办法好。”
几个人聊着天,数着手上的钱,渐渐离开村子。
夜深了。
“不是你神经吧?你确定这村子里还有活人?带我跑这个鬼地方,真是信了你的邪。”一个看着十三四岁的黑衣男孩对他旁边的人说。
“说不定呢?”另一个黑衣人摊了摊手,“你看那不就像有人?”说着他指了指那边一栋黑矮的小屋。
“呵呵,不都跟四周一样是破房子。”他的同伴白了他一眼。
“这个可不一样,有呼吸声。”
“没有……”
“那下次我让谷尼给你多加点训练内容。”
“……我错了。”
两人进入房子,四处翻找了一下。
“哦哟,不是还真给你说准了,快来看这床底下。”
床下一个小女孩乖乖的躺着,皱巴巴的一团脸盖在布中,均匀的呼吸声在两人耳边响起。
“看你白哥我说的没错吧?”那个“白哥”骄傲的抬了抬头,将小孩从床底捞出来。
“老大说要把他带回组织吗?”
“嗯,那给她取个新名字吧,你觉着叫什么?”
“季翠花。”黑衣小孩儿抬头看了看白哥,眼神中带着清澈的愚蠢。
“……”
乌黑的山中传来鸟的鸣叫,一只白鹤从山间飞出,像一只穿梭在夜间的魔法师。
“我的天!这山里面有鹤啊!”
“……季鹤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