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问题

推开情报中枢里霍尔特先生的办公室，瓦奇神色严肃。

“行动组的人找到罗根·迪亚斯了吗？”

“放任一个精神失常的‘船长’在外面，对沙塔斯奇来说可不算好事。”

霍尔特·修斯沉默片刻，动了嘴唇。

“根据你提供的位置信息，行动组的成员在遗迹附近找到了罗根·迪亚斯残留下来的痕迹。”

“但是，痕迹只持续了几公里，罗根·迪亚斯就像消失了一样，就连尸体也没有发现。”

“沙塔斯奇最近也没有大规模的恶性超凡者犯罪事件，他也许是离开了，也有可能死了。”

“这些我们无从得知，只能做好属于我们的工作，保持警惕。”

霍尔特·修斯两手交叉，摆在木桌上，思绪杂乱，这段时间有太多太多事情需要他来处理。

“我知道了。”瓦奇扯了扯嘴角，低声道。

“希先生没和你一起吗？怎么样，没惹出什么乱子来吧。”

瓦奇先前已经报告过阿什顿·希在生息教会里大闹一场的情况，不过霍尔特·修斯并没有采取其他的措施，默认了他的行为。

除此之外，阿什顿·希也并没有其他的行为值得注意——如果说给爱娜起到一个坏榜样也算的话。

“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被他吓了一跳，但是希先生意外是个很不错的‘人’。”

“要是没有别的事，我想我可以先走了。”

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瓦奇向霍尔特·修斯先生道别，离开执政所。

...

阴郁的天空成为沙塔斯奇的背景，傍晚时街灯下人流涌动，沙里亚街283号。

一回到家中，瓦奇就看到了一脸不解的爱娜。

听见了金属合页的摩擦声，爱娜同时扭过身来看向瓦奇。

“哥哥...客人先生是不是商人啊？”

她低声嘀咕，向着瓦奇询问。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你去希先生的房间里看看吧。”

爱娜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瓦奇也感到疑惑不解，被激起了好奇心以后，瓦奇动作迅速地走到了二楼。

瓦奇心情忐忑，探头进入房间。

只见阿什顿·希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把穿着漆面皮靴的脚放在木桌上。

桌上堆满米黄色的卷烟，好像乡下农户冬天堆起的柴薪。

除此之外，零零散散的威士忌和白兰地放在桌面上，而这些只是所有酒水的冰山一角，大量的酒水塞满了房间内的两个木头橱窗，剩下的全都整齐摆放在地上。

“希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来一支？”

阿什顿·希没有回答瓦奇的问题，掏了掏口袋，丢出一支卷烟。

它在空中划过一道白色的曲线，瓦奇眼疾手快接住了它。

“这些都是还给你的，放心，我阿什顿·希从来没有白吃白喝过。”

瓦奇将烟收入囊中，而这个时候，难以言说的感情涌了上来。

阿什顿·希果然是个好人啊。

随后他顿了顿，接着说。

“你家里的小孩，不是超凡者？”

阿什顿·希沉默了一会，撇了撇嘴。

“嗯...”

“你想怎么做？韦斯特。”

“这个问题，逃避是没有用的。”

“你总有一天会碰到无法隐瞒的事，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就没有留给你思考的余地了。”

“家人，朋友，这些东西在日后只会成为你的阻碍。”

“除非，你足够强大，能够帮助他们遮蔽一切外来的威胁。”

阿什顿·希抖落烟灰，火焰燃起，又点起一支。

他想起了曾经跟随自己征战门罗海的眷属，过去了一千多年，到现在为止，他又变成了孤身一人。

即使强大到成为阿什顿·希这样的超凡存在，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尽早做出选择，对你，或是对她，都有好处。”

“是要就这样隐瞒直到终有一天暴露，还是就此和她划清关系。”

“你已经不是人类了，韦斯特，你是...超凡者。”

阿什顿·希的话语像是钢铁船舰上的炮弹，一发又一发击穿了瓦奇的心墙。

瓦奇还从来没有时间考虑过这个问题。

爱娜会长大，与他人相恋，离开这个家，结婚生子，老去。

而他呢，瓦奇·韦斯特，作为超凡者的他，通常在衰老的途中就因为各类意外而死去。

到时候他又该如何面对父母的魂灵？

瓦奇的心智海掀起一阵风暴，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究竟如何做，才是正确的。

还是说，根本就没有正确的答案？

“希先生，我该怎么办？”

“小子，这个问题，问别人是没有用的。”

而阿什顿·希说这些只是单纯抛砖引玉，问题的答案还需要瓦奇自己去找寻。

瓦奇干脆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抓起酒杯开始倒威士忌，默默喝起闷酒。

房间里沉默了许久，两人都没有开口。

最后，从来都没有喝过烈酒的瓦奇整整喝下一整瓶的威士忌，辛辣的味道还在喉咙里残余，房间里的摆设也开始变得模糊。

脑袋变得沉重，视线也开始模糊。

不过，瓦奇并没有用洞悉之力解酒，这一刻他只想安静地沉溺在酒精里，未来的道路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而游移不定。

纷繁的思绪犹如冬日前的落叶，洋洋洒洒地在凉风来临时下落。

瓦奇最后忽地站起身来，一个晃身差点没站稳，将手扶在墙上以后，瓦奇低着头，咬牙切齿而斩钉截铁的语气，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我哪个都不选。”

“我会变强，一直变强！直到没有人能伤害我的家人。”

“在神秘世界里，不可能的事情也会变得可能，我不会让我的家人衰老，死去。”

瓦奇低着头，但是他的话音却高高扬起。

阿什顿·希坐起身来，嘴角上扬，笑出了声音。

“我喜欢你的答案。”

瓦奇·韦斯特，这个男人，他说出了一千年多前自己说过的话——阿什顿·希心想。

他的记忆被拉回到许多许多年前，那个时候他还只是初开灵智的水生动物，随着海水飘荡，昏昏沉沉。

那时候的阿什顿·希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拥有主宰海洋的力量，只手之力便能掀起海啸，风暴，让无情的灾厄之力降临在海岸，人间。

毕竟，和瓦奇·韦斯特说的一样，在神秘世界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直勾勾的眼神瞧着这个看上去像是不自量力的年轻男人。